本章导言:鸳鸯池边血雨花,玉门关外何处家?
桃花影里蝴蝶梦,梦醒此身在天涯。
(本书人物沈诗林的诗)
本章正文:
郑思远接受了纽约电影艺术科学学院和纽约州心理医学学会联合进行的对他的一次全面心理和记忆力测试。
这次测试包括了汉语语言文字和英语语言文字的综合内容,测试涉及的范围非常庞杂繁复,包括了对声音资料和书面资料以及影像资料记忆的全方位考证。
测试的结果,引起了整个专家组的喧哗和惊呼。
这次测试结果的报告,被专家组严格确定为保密级别。
按照此类测试的规则,在完成整个测试指定的内容之后,郑思远需要接受一次全面的专业的体检。
这次体检选在纽约市立中心医院进行。
体检的结果,令郑思远的心理学老师约瑟夫呆住了!
郑思远,被检查出有着严重的心脏问题!
至于郑思远的心脏问题是否可以通过手术解决,参与体检的医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但是,郑思远就读的纽约电影艺术学院,拿到了医院给出的郑思远体检报告。
于是,在学院的学生档案室,就有两份关于郑思远的秘密档案被存入文件柜,他的记忆力和心理测试报告,他的体检报告。
几天后,在约瑟夫老师的办公室,郑思远带着满腹狐疑,请求约瑟夫告诉他全部的真相。
约瑟夫:“亲爱的郑,你的心脏存在先天性的二尖瓣问题,也许是一种特殊的狭窄。理论上可以通过手术解决。但是你的血型有些特殊。”
郑思远:“特殊?我记得我是A血型啊,不是很常见吗?”
约瑟夫:“喔!不,你的血型是特别的RH阴性AB型,如果手术输血,难度非常高。而且你的特殊血型带有偏于A型的特质,就算血型和你相同的人也无法为你输血,A血型的人也不能给你输血。只有阴性0血型的人当中的个别特例,才可能给你输血。找到与你匹配的输血者,并不容易。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是,你的血液特质导致,如果手术,止血会比较困难。所以,最起码暂时你是无法做心脏手术的。除了在美国,你在其它地方完成这个手术,基本没有可能。”
郑思远:“约瑟夫先生,那这样,会威胁到我的生命吗?假如不做手术。”
约瑟夫:“如果你的生活方式和情感情绪不发生过度的波动和不规律,并不会发生危险。但是随着年龄增长,以后会如何,很难说。”
郑思远静静的看着约瑟夫蓝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约瑟夫苍白的悲悯的脸色。在这一刻,在郑思远的思绪中,沈自雄的声音和身影在叠印,在向他走来,逼近。
约瑟夫:“郑,按照我们的惯例和规则,你的全部体检结果会作为你的个人隐私,如果没有得到你的许可,所有知情者都不会对任何人泄露你的任何状况。除非你自己愿意或者要求公开你的体检结果。”
郑思远:“喔,不不,我完全不希望公开,约瑟夫先生,就为我保密吧。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我的亲人。”
约瑟夫:“哦,好的,郑,请放心,我们会保证不对任何人泄露这个结果。郑,你还是要参与那部台湾电影的拍摄,回到大陆去吗?”
郑思远:“是的,约瑟夫先生,我是要参与这部电影的拍摄的,也要借这个机会回到我的祖国去看看对我重要的人。”
约瑟夫:“那好的,这个完全没有问题的,签证和时间都完全没有问题。学院和美国官方这边,都会很关注你什么时候回来,因为你所通过的测试,已经震动了美国心理学界和科学界,他们甚至希望你不要离开美国。”
郑思远:“约瑟夫先生,拍完这部电影,我肯定要回到美国的,因为我一定要完成我的课程。”
约瑟夫:“郑,这太好了,在你临行之前,我会拿到纽约的专家给你提供的一种特殊的药品,这个药品是针对你的心脏提供特殊保护和临时应急的。如果你一切正常,就不用服用这个药品。如果你突然发觉自己心脏发生紧急问题,那么马上服下一颗这个药丸,可以让你避免危险。”
郑思远:“约瑟夫先生,这个药丸很贵是吗?”
约瑟夫:“是的,郑,很贵,但是对你是免费提供的。而且会一直对你免费提供。假如,你以后回到中国,美国这边也会继续向你免费提供这个药物。”
郑思远:“我明白了,约瑟夫先生,非常感谢。”
约瑟夫:“郑,你知道吗?我们的专家组对你做出的鉴定十分惊人,你天生具有着与众不同的大脑,这也是造成你超级记忆力的原因。生命总是这样的,上天给你一种超自然的天赋时,总是要伴随着某种无可奈何的代价。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自己的一切,尤其是你的健康。也许你会创造奇迹的,因为你本身就是个奇迹。”……台湾导演冯岳的电影【雨霖铃】摄制组,如期完成了在纽约的前期准备,主创团队获得了大陆官方的许可,顺利进入了内地主拍摄区北京。
这是台湾导演在祖国大陆的第一次电影选景,虽然摄制组尽量封锁了消息,但是【雨霖铃】剧组进入大陆后,还是迅速引来了北京主要媒体的记者。
导演冯岳在记者的轰炸下,终于还是公开了主演的身份。
郑思远,当这个名字第二天出现在晚报副刊醒目位置时,北京的电影圈和影迷旋即沸腾了。
在大学校园里,在电影学院的食堂里,在电影厂的演员剧团里,在北京的工厂机关里,人们都在喋喋不休的兴奋的谈论着郑思远。
郑思远离开北京并没有多长时间,人们议论他出国的话题才刚刚开始平静,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大家还没有开始遗忘他的名字时,他又从天而降,回到北京了!
苏红叶从晚报副刊看到了郑思远的新闻。
在晚报上看到郑思远的名字那一刻,苏红叶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到,原来郑思远的存在,其实早就已经强烈的影响了自己的生活和情绪。在这一刻,苏红叶才发现,原来,郑思远早已经成为自己最重要的朋友,甚至,是不可或缺的。
沈自雄导演的电影【爱是不能忘记的】已经投入了拍摄。
为了这部电影,沈自雄做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他启用了韩成印出演了影片里面的中年男作家,也就是女主角深深爱着的人。
结果原著作者张洁看过韩成印演出的样片之后,竟是十分的感慨和认可。
也许,是强烈的情感的跌落和孤独,让沈自雄陷入了深深的爱与痛的折磨,也许,是半生的渴望和寂寞让沈自雄热切的需要表达自我的灵魂,这部自己导演的电影,让沈自雄浑然忘我,投入了自己的全部身心和才情。他没日没夜的扑在整个电影的创作和思考之中,似乎已经忘记了电影之外的所有一切。
直到,在北京郊区的外景地,韩成印给苏红叶打过电话之后,悄悄的告诉了沈自雄一个消息。
韩成印:“沈导,我刚刚给红叶打了一个电话,红叶告诉了我一件事。”
沈自雄的脸色很苍白,开拍以来的劳累,已经让他显得非常清瘦。
他沉默了片刻,点上了一颗香烟。
这段时间,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哪天开始学会抽烟的。
沈自雄:“……是他的消息?”
韩成印:“他接了台湾导演冯岳的片子,作为主演,回到国内来拍摄的。”
沉默。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韩成印想起了在仙人洞山区拍摄【回家】的那些日子,想起了和老爷子向树仁还有江永靖老师相处的日子。那段日子,虽然远离北京和沈阳,虽然很长时间和苏红叶分开,但是,住在龙华寺山里的那些日子,现在想来,是多么快乐,多么难忘啊!很久都没有和向树仁老爷子联系,不知他老人家还好吗?
而今时今日,虽然仍然还是和沈自雄在一起拍电影,可是那一群人朝夕相处的时光,已经永不再来,一去不复返了。
韩成印:“沈导,你,会不会见他……?”
沈自雄:“怎么见呢?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再见。我们还有见面的理由吗?”
韩成印:“我想,红叶应该有办法见到他的,他们两个肯定会设法联系。”
沈自雄:“我知道,可是,我想我和他都不会有见面的勇气……唉……”
韩成印:“可是,难道你准备两人之间永远就这样成为记忆吗?”
沈自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韩成印:“沈导,我问一件不该问的事,诗林最近怎么样了?”
沈自雄:“他的创作还是非常好,作品也很受关注,不过应该是个性改变了很多,因为他好像迷上了佛学,诗染说诗林常常去北京和外地的寺院,而且很忘我的研究阅读佛学的典籍,差不多成了一个佛教学者了。唉,只要他喜欢,随他去吧。”
韩成印:“那,你和诗林有时还联系吗?”
沈自雄:“唉,从我搬出来,我们父子两个已经很少联系了。可是,也没有完全不见面,这个孩子命运比较可怜,能走到今天,真的算是幸运,我也挺欣慰的。不过,我能感觉出来,现在他应该是不怎么恨我了,也许是因为受到佛教影响,好像看开了。我还是觉得轻松了一些。”
韩成印:“自雄,有件事你知道吗?”
沈自雄:“什么事?”
韩成印:“据我所知,你的夫人叶阳,应该是患病了。”
沈自雄:“叶阳病了?没有人告诉我,或许是叶阳故意对我封锁消息的。她病的很严重?”
韩成印:“我想是的。是红叶告诉我的。叶阳也许是患上了难以治愈的病。”
沈自雄:“什么病?”
韩成印:“红叶说,她可能患了肺癌。”
沈自雄:“?……肺癌?!……怎么会?!”
韩成印:“自雄,你是不是该去看看?”
沈自雄:“我,当然要去!我当然要去看她!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的……她本来就不该嫁给我……”
韩成印:“自雄……”
沈自雄:“是我害了她的……是我害了她的一生。”
韩成印:“自雄,红叶说,叶阳患病以后,诗林给他妈妈和你写了一首诗。”
沈自雄:“念给我听听……”
韩成印:“鸳鸯池边血雨花,玉门关外何处家,桃花影里蝴蝶梦,梦醒此身在天涯。”
沈自雄没有忍住自己的泪水。
他的眼角挂下了苦涩的痛不可当的泪水。
面对着沈自雄,韩成印觉得这个寂寞而孤独的艺术家,已经被爱与痛折磨的那么疲倦、那么肝肠寸断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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