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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弈
梧桐树下，石山匪最后望了眼夜空。夜黑得深沉，无月、无星。
不知哪里、为何，突然传来一声犬吠。又有一阵风吹过，沾着露水的湿润气息。
石山匪：“带俺走吧。”
…………
翌日。
弈。
老李先手，炮架当头。
“今晚是小四和林禾儿的提亲宴。”李牢头淡淡地说。
“这么快吗？……那小子呵，才多少日子呀，不得不说，世事难料哦。”山匪皂驹轻跳，边炮挂角。
小禾苗跟小四成，在老李的意料之中，难料的是，不过一月，俩人竟已将要婚嫁了。
“是啊，小四那孩子，心眼实诚，不想哄女孩到很有一手。”
老李红车先出巡河，接车驹共线。红棋攻势已然摆出，黑棋压力渐增。
“夜个(昨个)下午吧，四儿去跟川子商量这事儿，赶巧俺也在。小子的意思是，这阵子出了好些事，想把订婚宴往后推一阵，避避。”
“那小禾苗这边，就是川子做主了？”老石问。
“是啊，小禾苗父母都不在了，川子和梅朵收留了她。整日‘川子叔’地叫，她的事，可不就是川子主事了？”
石程虎干笑：“你看，川子都有那么大的侄女了，那咱俩岂不是老透顶了？”
李健也是有些无奈，17岁的女孩叫30多的川子一声“叔”本无可厚非。偏偏自己就老了一辈。
不过想想，咋说自身也是当爷爷的人了，老李又觉得一丝释然。
“你呢，不也是占了川子便宜，长人家几岁就硬生生当了他叔？”老李笑呵呵地说，棋盘上却半分不让，转眼几步，车站迎头，炮随其后，两匹马连在一起，隐隐有卧槽之势。
“不然哩？俺俩兄弟相称？咱再哥俩哥俩地叫？”
(“俺俩”指的是石程虎和川子，“咱”是他和李健。)
老石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手上举重若轻地掂着棋子。心里却不由在想：其实，差一点，自己与李川便真的是兄弟了。
老李也不知参没参中他的心思，自顾自得说：“确实啊，这阵发生的意外太多太多了。那更该办些喜事冲冲喜才是！”
地上的棋虽不是老吴和老鲁的那桌，却不免让老李想起昔日门口的老哥俩。
继而又想到老黑。
情绪无可避免地沉重起来。
“那今晚小四的酒，必须得有俺一份了。俺可是有一堆晦气得要紧祛掉呢。”老石说。
“典狱长的侄女嫁人，当然每个人都得喝酒！你得喝，可你不能喝多喽。”
李牢头的双驹已然在最佳位置，随时准备以炮换士，强杀黑棋。
一向温和的老李，走起棋来，居然十分刚硬强势。
虎子要输了。
估摸着，午饭时候该到了吧？
老李寻思着，中午吃少些，好誊着肚子晚上喝酒。
茅以县这里有着特有的习俗：“明白夜喜”。即白事的席放在中午，红事的宴席留待晚上，且必须是天黑之后的。
“为啥呀？咋就不让俺多吃些酒呢？”老石的注意力仿佛只放在夜里的酒席上，对杀气腾腾的棋盘并无太多关注。
要输了吗？
石山匪盯着棋盘一阵儿，突然一炮打过去——闷公。
绝地反杀，红棋败。
“因…为今夜…俺要带你走。”
老李看着棋盘，支支吾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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