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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醉
宾客熙攘，红烛大碗。
“叔，您再喝！”
小四醉了，脑袋却还算清明，给李叔倒完酒，自己先一饮而尽。
“中，喝！”老李笑呵呵地回应，一碗酒下肚，面上又加了几分潮红。
小四在老李身边坐下，因为酒意，身体不自觉地靠在李健身上。老李看得出他不胜酒力，任由他倚着，一手扶着小四肩膀，一手倒了碗茶递到小四嘴边。
小四倒不敢真个让李叔喂茶，双手接过，刚坐直喝两口，身子却稳不住了。
“靠着叔。”老李笑着抚了抚小四的头发，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给他喂茶。
照镇上“留门”的习俗，拜堂之前，婚嫁的一切宴请都在女方家里，女孩一旦在男方家里吃了饭，就算是婆家的人了。“留门”，留的是女孩的门，门留着，婚约还有反悔的余地。
所以老李自是在川子这儿吃酒。
“川子叔”当仁不让地变成林禾儿的“娘家叔”，十几张大圆桌从堂屋摆到院子再到门口，由大红灯笼照着，院里还借了几个火炉用作取暖，当真给足了面子。
所以小四不得不醉，不醉也得醉！
小四“咕嘟咕嘟”饮了半碗醒酒茶，然则并未起啥效果，只是勉强压住肚里典狱长灌的五大碗烧酒。
“果然是亲叔侄啊”，小四心里苦笑，“连酒量都如此相像。”
可人到了这种时刻，岂非连苦笑也是甜的？
小四还要敬李叔酒：“叔，再挂一碗。”
“那，叔就最后一碗。”老李眼看着小四又给自己倒满。
“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喽。”李健解释着，让小四安心。
“那叔，……”小四一碗酒端起，正要跟李叔碰，突然停在半空中，歪着脑袋在想什么。
喝醉的人容易断线，李健看着断线的小四，脸上带着对孩子宠溺的笑意。
“叔…你说俺是不是得随禾苗，跟您喊叔爷啊？”小四原来是在想这个。
“该是小禾苗要随你，跟俺喊叔，跟川子叫哥了！”老李笑咪咪地说，“小禾苗嫁到你家，都要听你的。”
听到“嫁到你家ẁẃẃ.⁹⁹₆⁹ẍṩ.ḉṍṃ”，小四的脸上不由浮现迷醉的表情，这不同于喝酒的醉意，醉倒他的，必是欢喜。
“要你爹还活着，也是跟叔差不多年纪的。”老李说着，没等小四，自顾自地喝干碗里的酒。
如若俺的孩子还活着，岂不是也跟小四差不多年纪了？
“他若看到你现在，定也会开心得不得了。”老李已放下酒碗。
若自己能看到他娶妻生子，指不定比小四喝得还多呢！
夜宴才进一半，小四却已趴在桌上，睡了。
看着小四醉眠的样子，老李不禁笑了。
庭院里，堂屋里，门前的过道里，吃酒的男人，给孩子夹菜的女人，打闹的孩子……每个人都在笑。
老黑和老吴去世的阴霾似乎被这喜庆的氛围洗光。
笑得最深的是猴子，他甚至比小四喝的还多，比川子还多，比整张桌上的人还多。
老李讲小四安顿好，转身去墙角拿了坛女儿红。路过猴子时，李健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估计老石那家伙，真该等得急了吧……老李捧着酒，踏着夜色往狱所走，他亦有了七分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