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红雪的诗

  第一百五十七章 红雪的诗

  夜深了，胭脂睡了。她睡在石程虎身边，安静得像一只猫。

  可石程虎却迟迟不能眠。他回想着胭脂说的话，突然觉得世界很小。

  …………

  胭脂的姐姐名叫红雪，曾是红掌阁的第一丽人。

  红雪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卖掉。先是卖给了一个穷郎中，穷郎中对这个买来的女儿很好，那是红雪从小到大唯一过的安稳日子。

  可不幸的是，一个阴天的下午，红雪再次被拐子拐走，几经转手，就到了红掌阁。

  那时红雪年纪还小，但已隐隐有美人的姿形。在“妈妈”的调教下，小红雪不仅学会了琴棋书画还精通了取悦客人的各种技法。

  终于到了“出阁”的那天，红雪的初夜被拍给了一个古玩商人，商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红雪礼貌地接待他，然后呕吐。

  “妈妈”的算盘没有白打，红雪的确成了红掌阁乃至红掌县最出彩的女人，她当然不知道，红雪早已在计划离开红掌阁了。

  逃是不行的，红掌阁就是个囚牢，四周都有人把守，妓女们住在里面，除了出张的日子，一概严禁外出。即便出张，也必定有相人跟随。

  所以红雪在等，等一个能接走他的男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人还没来。

  直到有天，来了一群皮货商人。

  皮货商人红雪是看不上眼的，她当然不会跟一个油腻的皮客走。可那群人给的价钱奇高，非要点名见头首。

  “玉盘诗吧。”红雪说。

  所谓“玉盘诗”，是“妈妈”想出的挣钱的花样之一。

  从某天起，客人想见红雪姑娘，必须应着这“玉盘诗”。

  客人若想过“玉盘诗”，必须要跟姑娘隔着门帘对诗，只有接上诗句，才有资格见帘后的姑娘一面。

  这原本是给“雅人”准备的花样，皮货商人显然不在此列。当然，若“头首”不想见客人，也会在这时巧妙回绝，出上一句较偏的诗句。答不上诗的客人，送上一碗凉粥，吃完粥，人就要离开，若想再答，便要付更多的银子。

  偏偏那群皮货商人不识抬举，应了这“玉盘诗”。

  “叮当”，大把银钱掷入玉盘。

  帘后的红雪出题：

  “风卷寒云暮雪晴，江烟洗尽柳条轻。”

  这是唐代戎昱的《霁雪》一诗。显然，帘后的姑娘想快些结束一切，故意出了首偏的。

  果然，那群皮货商被难住了，一个个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答不上来，就要送粥，再答，就要每人再“掷一次玉盘”。

  “唉——”红雪叹了口气，准备回屋小憩一会儿。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呢？红雪不知道。

  正待红雪准备起身时，突然，那群皮货商人喧闹了起来，一个年轻人被推了出来。

  从布帘后看，年轻人显得有些拘谨和慌张。他好像并不应该出现在红掌阁，他看起来太老实了。他的脸上明明透着红晕。

  “檐前数片无人扫，又得书窗一夜明。”

  他答了出来。

  红雪心中诧异，不由得从帘后多看了几眼。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脸上有未刮尽的络腮胡。他面色潮红，神色腼腆，但站得笔直。

  门帘后迟迟不见动静，皮货商们等得急了，喧嚷了起来。

  良久，胭脂从门帘后出来：

  “红雪姑娘说，你可以交入阁帖了。”

  “入阁帖”当然不是帖，那是另一笔收Ẃẃw.➒➒➏➒ẊṤ.CṎḾ
费的名头。

  “俺？还是算了吧！”年轻人竟然表现出退却。

  “别算啊！是不是个爷们？人家红雪姑娘还能吃了你不成？”身后的皮货商起哄。

  “可是……可是……”年轻人有些着急，似乎在后悔答出诗句。

  “可是什么？俺家小姐等着你呢！”胭脂朗声道。

  “去吧，去吧！你小子今儿有福气了。”皮货商们说。

  年轻人，嗯，也就是李健，他不再犹豫，掀开门帘，走进里屋，见着了红雪姑娘。

  这一见，就是一段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