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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暗境
这里是县城去三里桥的必经之路。
土路的两旁是高高的山，山上苍苍松柏老，松柏上落满白雪。有不知名的鸟儿“唿”得从林间掠过，又“嗖”得停在枝丫上，溅落枝上的雪花。
雪渐渐小了，不再打得人眼睛不能张开。零星飞舞在空中的雪，装点着半透明的天空，衬得天地一片寂Ẃẃw.➒➒➏➒ẊṤ.CṎḾ
静，使得远山失了颜色。
这是东林山的余脉，从地图上看，像是东林山的小尾巴。这里不仅美丽，也实在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老李哈了口气，暖了暖僵硬的手，又拿手搓了搓脸颊，重又拾起土枪。
孙妍秋子本来是不答应干爹来的，但李健坚持要亲自加入战场，且态度出奇的强硬。但真正让秋子点头的，是李健当众展示了一手常年打猎练就的好枪法。百步外，老李端枪打碗，十打九中，秋子只得同意了让他跟来。
“老杜，怎么还没到？会不会情报……”
“不会，心放肚子里。他们的车队已经出发，算算时间，估计还得一阵才能到。”老杜抽抽鼻子，看着老李眉头深锁的样子，笑笑，忽然没来由地问：“老李，你跟虎爷到底有啥牵连？跟俺说说呗。”
“怎么说？”
“那天晚上，虎爷拼命得挡住那些士兵，只为让你逃走。虎爷会这样做俺不惊奇。可是，他有义气，从来都为旁人考虑，却绝不是无头无脑的莽人。”
李健不知道怎么回答老杜的话。
“你叫他‘虎子’。你可知道，东林山只有大当家和瓶子姐叫他虎子，俺们都会叫他虎爷，后来，哎，大概是跟那个镖头有关吧，他不许俺们叫他虎爷了，但兄弟们私下还是会这样称呼他。”
老李注视着遥远的山野，长长呼了口白气，他有点想抽烟，不是因为老杜的话，而是回想起了跟石程虎在一起的时光。
见李健不搭话，老杜也不生气，反倒安慰他说：“虎爷是个善人，老天不会轻易收了他的，咱们这次肯定能成。”
可老李却知道，这次劫囚车，成不成还是两可，尽管孙妍秋子已做足了准备，他们的行动依然还是略显有“尽人事听天命”的意思。
其实在此之前，能不能救出石程虎一直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大家都默契地不说破，只为不动摇彼此的信心，可是临了，老李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这一点。
天命如何，老李不知，可这个“人事”他是一定要尽的。他必定要竭尽全力救出虎子。
但显然，现在还不是期待团圆的时候。望着缠绵的远山，李健握紧了土枪。
“老李！”
嗯？
李健转过头，以为是老杜在叫他。他讶异老杜怎么这么大声，却看见老杜趴在石头上打迷糊。
“老李！”
“谁？”李健心生警觉，四下张望。
四野突然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空气徒然如泥沼，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星星点点的幽光漂浮在空中，像是萤火虫，细看却像一片片散着浮光的浮萍。
似是暗涌扰过，浮萍在空中画出虚幻的光线。
李健想呼唤老杜，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老李！”
声音如洪钟入耳却又远似天边。李健茫然地抬起头，想找到声音的来源。可那呼唤是那么的渺远，没有方向，不见来头。
李健记起这个场景了，那是在梦中，也是这样的黑暗和浮光，也是这样稠如泥沼的空气，有一个声音呼唤他，渺远似在天边。
那个梦过于真实，老李回想时，常常以为那是在预示着什么。
“老李！”这个声音是老杜的。
李健猛然惊醒，睁开眼，老杜的大脸近在眼前。
“卖啥呆呢？”老杜咧着嘴笑。
老李用手抹了把脸，只觉得心慌得厉害。
“你没事吧？”老杜也知道老李曾咳血晕倒的事，不禁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李健嘴上说着没事，却忘了掩饰脸上的惊慌。
“老李，实在不行，你回去吧，你这样子，俺不放心。”
李健微微喘着气，刚要说不用，突然，那个声音又传入脑海：
“老李！”
李健猛得一怔，深吸口气，问老杜说，“大当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