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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男人起床后,我才抽空补上一觉。下午三点二十分,历经二十九个小时的疲惫,我终于来到目的地——南昌。我和身旁的男人一同出站,他一再对我说,如果遇到麻烦就给他打电话,我微笑着与他告别,这个男人真可爱。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应该问问那个男人,我要去的地方距离火车站有多远,坐出租车会不会很贵,有没有公交车可以到达。不过现在都已经晚了,那个男人兴高采烈的消失在我的视野中。站在出站口,我有些无助,盘算着即使多花一点钱坐出租,也比丢在茫茫人海中强。说走就走,争取在晚上之前和最后一位队长见面,然后找地方落脚。
从出站口向外走,企图跟随人流找到可以打车的地方。因为睡眠不足,眼神有些模糊,隐约中看见不远处有辆黑色轿车,前面站着个男人,举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我的名字。谁会在南昌火车站等我?很显然这是一起重名事件。我倒是很希望自己就是他要找的石夕,那可就太方便了。盘算着口袋里还有多少现金,要不要去ATM取钱。走近举牌子的男人时,我惊讶的发现,牌子上石夕二字旁边写着“三石”二字。
“三石?”我脱口而出,吸引了那个男人的注意力,他问我:“你就是石夕吗?”
“你认识三石?哦不,孙磊?”我问道。
“我是孙磊的朋友,你是从成都过来找人的石夕么?”他问我。
真是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啊。原来昨天晚上,三石短信问我行踪后,并没有花天酒地,而是帮我安排了当地的熟人。
男人收起牌子,说道:“先上车。”
钻进车里,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很显然是打给三石的。
“人已经接到了,你有什么话对他说吗?”三石说。
男人把手机交给我,电话那头是三石歇斯底里的怒吼:“你小子手机干嘛关机啊?我还以为火车出轨,或者你被抢劫了呢,真是让人担心,一晚上没睡,眼袋都青了!”
原来不是三石不回短信,是我的手机又没电了,我赶忙解释道:“就算你出轨,火车也不会出轨的,我的手机没电了。”
“我看你那个破手机就不顺眼,用了多少年了?关键时刻掉链子,掉了多少回了?啊?”三石不依不饶的说。
“唉呦,我昨天被一个臭脚丫熏了一晚上,你就别教训我了,我好累的。[ẅẉẅ.ẏaṄqḯṉḠḉṲṋ.ḈṎḿ]”我说。
我和三石在大学期间就很好,虽然性格截然相反,却永远有做兄弟的气场。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样,强扭的瓜不甜,看起来扭不到一起的瓜,却傻乎乎的不肯分开,十足的傻瓜。
挂断电话,身边的男人对我说:“我叫徐斌,是孙磊的铁哥们,他昨天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照顾你一下。”
徐斌比我和三石都要大一些,更成熟一些。
“那就麻烦你了,如果顺利,我最多待三天。”我说。
“多少天都行,我是个光棍,家里又脏又乱,你若不介意就到我家住,你若喜欢干净,我带你去找宾馆,贵的便宜的都认识。”徐斌说。
这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做出选择的选择,我若选择去宾馆旅店住,就说明自己厌恶徐斌的脏乱差,出于礼节和省钱的双重原因,我决定去徐斌家接住。
“现在是四点,你要先找人呢,还是先休息?”他问我。
由于被火车里的男人崩溃了二十多个小时,我身心疲惫,决定先去徐斌的家,一来可以吃点东西补上一觉,二来把手机充上电,方便联系。徐斌戴上墨镜,叼着烟卷,一脚油门驶上公路。他是个类似痞子英雄的男人,桀骜不驯的做派,少言寡语的性格,想必有无数女孩喜欢他吧。
徐斌竟然住在仓库里,这是我头一次遇见的新鲜事。仓库里有两辆汽车和四辆摩托,还有堆积如山的轮胎和整桶整桶的机油以及大批工具和零件。仓库很大,但留给起居的地方却很有限。正如徐斌所说的一样,这里脏的实在可以。铁桌子上,空啤酒瓶和空易拉罐埋在报纸里,报纸又被一层花生壳和零食塑料袋覆盖。骑摩托用的酷酷的黑色手套和褶皱的袜子放在一起,头盔旁边有好几双不成对的皮鞋。
“你若不习惯,我载你找地方住。”徐斌看出我的惊讶,说道。
“你真是个狂野的男人,跟电视剧里似的。”我笑道:“我喜欢这里。”
“那你自己整理一下吧,里面有地方洗澡。”他说。
徐斌脱下夹克,蹲在汽车旁边,原来他是改造汽车的爱好者。我在仓库边缘找到一张足以睡下三个成年人的大床,将背包和旅行袋放好,翻出几件换洗衣裳,准备冲凉。仓库冲凉设施的简陋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它像我军训时的澡堂,有一个锈迹斑斑的水洒,周围没有一丁点遮挡物。
“徐斌,洗澡的话,就是在这里洗么?”我试探性的问道。
“你放心洗吧,除了我,只有后院的狗看得见你,”徐斌说:“我不看你,你放心。”
站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拧开开关,热水从上往下流淌。我把后背冲着徐斌,却发现后院的大黑狗正在盯着我。刚充上电的手机忽然震耳欲聋的响起来,徐斌走到我身后,说来电显上显示是孙磊打来的。我在心中咒骂三石,干嘛偏偏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接电话么?”徐斌站在我身后,他显然看见了我的屁股。
“你……你接吧……反正是三石,哦不,是孙磊……”我紧张的说。
三石让徐斌告诉我,要随时注意手机有没有电,如果再转换城市,一定要先联系他,他帮我在当地找朋友。我暗笑,他以为自己是《还珠格格》里面的萧剑啊?还到处都有朋友……
徐斌放下手机,却在我身后静静的站着,说道:“我有个朋友是搞绘画艺术的,你的身材挺好,有没有兴趣做模特?”
“我又不是你们这样的肌肉男,谁有兴趣看我啊。”我说道。
“别太看不起自己,你身材不错。”徐斌说罢,继续改造汽车。
我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然后走到他身边,说:“你是玩车的?”
“业余爱好。”他说。
“你这爱好挺特别。”我说:“那条黑狗是你养的?”
“算是吧,”徐斌说:“它以前是住在这里的野狗,自从我住进来后,它天天跟我做对。有一次我气急了,打折它一条腿。原本想弄死它的,可最后没忍心,就把它救了,病好后一直跟着我。”
“你真猛,跟那么大一条狗对打。”我笑道。
“它再厉害,也比不过我的铁棍厉害,抡几下就老实了。”他说。
“它怎么不进来?怕你?”
“我这零件太多,怕它进来给我弄乱了。”徐斌说着,吹了个口哨,大黑狗便奔跑过来,明显看出跛了一条腿。这条狗很熟悉徐斌的喜好,它从来不碰地上的零件,只是在徐斌身边撒娇。
“其实不是狗的错,”徐斌说:“是我占了它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