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曼顿的套房里出来,我打电话给朋友把她店里所有的沙漠玫瑰都运到了酒店。曼顿说,王妃思乡了。后来,我才知道是王妃的生日。那是她的臣民给她的礼物。
花到。酒店几乎所有闲置的员工都在大堂,听命于王妃随从的安排。大家齐心协力地布置,整整布置了一天,连饭都在大堂吃了,就继续工作。傍晚时分,终于到处是沙漠玫瑰,到处是灯光流彩,亮灯的刹那,恍若宫《www.ẏḁṅqḭnḡḉuṋ.com》殿。
我按着开关,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陶真真在二楼的平台看着我,最后走到我面前,说:“你干吗呢?”
我起身叹了口气,说:“做事!”
陶真真说:“他们和解了。胖子出来了。”
我说:“好事。”
她说:“胖子说要谢谢你,去看王浩宇。替他说了好话。”
我说:“我没有。”
我想胖子大概没有告诉陶真真真相。有时候,真相如魔鬼可怕。他到底也算不上十恶不赦的坏人。
陶真真说:“胖子是个不错的男人。”
我说:“你喜欢,就去追。”
是的。你喜欢,就去追。陶真真那么多年,那么多场
恋情。从未有过一场,让她豁出所有,不顾一切地去追求。如今,有了一个男人,无论这个男人是什么吸引了她,但有钱都不是错,更不是罪。所以,去追吧,陶真真。
我一笑,离开。那么,我呢?我是去找祝晓棠问清楚,可是,怎么问得出口?还是自己消化和接受,等待真相水落石出?
对面昏暗的通道里,祝晓棠和蒋志致同时出现,他们穿着笔挺的高管服,人模狗样,道貌岸然。灯光在他们的身上抚过,我的眼前仿佛出现当夜场景……他如此猥琐的姿势,如一条屈膝的狗;而她……我无法用不堪的语言去形容她。
蒋志致一脸沉重,看到我后,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子,问:“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我挥开他的手,说:“请你保持总经理该有的风度。”
祝晓棠拉住蒋志致,过来,问:“你是最后接触王妃和曼顿的人。你没有发现异样?”
我说:“什么意思?”
祝晓棠顿了顿,说:“王妃和曼顿一起消失不见了。从监控里看到,他们应该是乔装成普通商人,从地下车库开车离开。那车子……是你的……”
“那是曼顿问我借的,说王妃想要微服出访,近距离地看看这个世界。但很快就回来的。”我说着,拨打曼顿给我的号码——已经关机!
放下手机的那刻,我看着祝晓棠。她皱起了眉,说:“我们已经报警。完全排除绑架的可能。而且,你的车,在小商品市场车库。估计换了车离开……目前还没有消息。”
蒋志致用食指点着我说:“你要负全部的责任!”
我说:“负全部责任的人,始终是你。”
蒋志致看着我,点着我的鼻子,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在后悔,后悔他一路看好我,还是后悔他上了她。最后,他摇了摇头,说:“我会找到证据。祝总,我们走!”
我拉住祝晓棠的胳膊,问:“你相信我吗?”
祝晓棠说:“等调查结果吧。”
我冷笑着松开她的手。她,曾是这个世界我唯一想要抓在手中的奢侈。可是,当她挥刀隔断,至今的扯裂撕开。我终于决定放弃。
或许,她看到我眼里冷去的光辉。她又添了一句,说:“晚上,我到你家说。”
我点头,看着她跟在蒋志致后面。祝晓棠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她从未有过的急促的脚步,像不从容的鸭子。我冷冷地笑着,说:“见鬼吧,末日。”
我拿起电话,打给蹲守在外的记者……
巴顿迎来了从未有过的混
乱与嘈杂,记者簇拥在大堂,“长枪短炮”对准蒋志致,向他要王妃。蒋志致不亏是蒋志致,他站在大堂中央,宣称:“王妃身体抱恙,实在无法到场,还请大家海涵。”
有记者质疑:“这不会是新一出非洲版的《罗马假日》吧?”
蒋志致笑,说:“经典恐怕难以复制。巴顿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照顾好王妃。”
有人继续质疑:“为什么不送医院?您觉得您又能力承担起这个责任吗?”
祝晓棠终于上前,说:“这些问题,恐怕也不是我和你有能力去操作的。谢谢大家的关心。”
蒋志致和祝晓棠想走。
再有记者发问:“现在中央都提倡节俭,你看巴顿这个大肆铺张,不过为一个不能出席的王妃进行一个徒有虚名的生日宴会,置纳税人的钱于何地?”
祝晓棠说:“这些鲜花我们一直会作为酒店的装饰,同时为外宾营造特殊的氛围。同时,特制的食物,会以王妃的名义送到非洲馆赠给她的子民。”
记者哑口。但是,王妃偷偷出行的消息会不胫而走,会很快成为这个城市人们热议的头条。
蒋志致无力给大家开会,从总部做了工作汇报,到办公室,吩咐大家都不准休息,连夜开会。与其说开会,不如说听到骂人。
他口口声声说:“这是
阴谋!
阴谋!”
下面所有的人,都不回应。我靠在椅子上掰着手指甲。他瞪了我一眼,再瞪我一眼,我依然如此,最后他大手一挥,说:“你们都给我回去,周青,你留下!”
祝晓棠最后一个走,她看着我。我并不接她的目光,就像不接受她的好一样。祝晓棠离席,说:“蒋总,这事不能完全怪周青。宾客提出的任何要求,巴顿都要竭力满足,何况是王妃。”
蒋志致沉默,并不回答,但显然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缓了一些些。
“蒋总,你在情绪中,作为你的助手,我要提醒你,不要作出有些偏颇的判断和决定。”祝晓棠说完,走。
蒋志致说:“把门带上。”
祝晓棠顿了顿,还是照做。
会议室里,静了几秒。
他走到我面前,说:“我都知道。”
我说:“知道什么?”
他说:“你设了个局,故意放他们走。目的是弄倒我。我在监控里调到了资料,有你打给记者的电话。”
是百密一疏!
我捡起我的培训笔在纸上不停地画,说:“那又怎样?”
“如果我把你送上去,你就前途尽毁,从此别想再酒店行业立足。”
“那又怎样?”
“你将一无所有。”他凑近来,那
嘴脸真是丑陋。我想起当初他对我的关照,那些虚伪如蛆虫爬满他肮脏的
嘴脸。我忍不住朝地上“呸”了一口口水,说:“那又怎样?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我把纸迅速地旋了一周,转到他面前。他疑惑着扯过去看,很快地看完,一把揉碎纸团,叫道:“你太有心计!我真是没有看出来!”
“谢谢夸奖。”我说。
是,我太有心机。当日在官员面前,我讲了一个酒店大亨的故事,强按在了蒋志致的头上,作为赢取此次机会的一个大筹码。今天,我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写下来,还明确写出这是他的主意。虽然没有证据,但当时他默认,之后也没有去致歉。他百口莫辩!只要我不拦截这次杂志的印刷,很快所有人都将知道这“兵行险招”的龌龊。
蒋志致突然转过身躯,背对着我数秒后,转身坐到我的对面,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回答他。
他稳了稳情绪,问:“你是巴顿的老员工。可以说是最忠诚的员工,对巴顿的忠诚值得任何考验。可是,为什么?”
我仍然不回答他。
他看了我一眼,说:“我是因为巴顿给你的太少。其实……一开始,我本来就不想再巴顿待太久,这死气沉沉的破地方……不如我们来一场交易?”
我看着他,并不感兴趣。
他低声,胜券在握地说:“你会答应的,关系祝晓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