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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在等，等远在美国的朋友把视频上传到网站，在网络里@无数大V，警方ID，传媒……一时间，全网都是康诚对湾湾施以兽行的视频。
H城警方很快回应，重新调查此案。贺马汀反口，是被康诚所迫。
我不想引爆这颗炸弹，我是被逼的。
我在电脑前，守了一天一夜。等到最新的新闻公告出来，我终于可以舒一口气。我转头，看到殷桐常常正看着我。
我在她身边躺下，说：“合个眼吧。”
她就看着我，说：“你想过唐小宁的感受吗？”
我闭着眼睛，说：“我别无他法。”
她说：“她的心脏恐怕受不了刺激。”
我说：“康诚算到这一步，所以会在这段时间除掉我。但是，他算错了。”
她说：“你对唐小宁……”
我说：“是认真的。”
殷桐突然就不说话了。
我依然闭着眼睛，脑海里一帧一帧的画面，像电影胶片。有唐的车祸现场，也有湾湾那一夜的孤注一掷。
我说：“我玩过很多女人，但对唐是认真的；我玩过很多女人，但没有碰过湾湾。她，就像我的影子。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湾湾。不知道她复仇的目的，根本就是要康诚的命。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或许她就不会惨死。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些画面……”
我说了特别多。甚至不知道自己流下了眼泪。殷桐伸手把我的脑袋搂在她的怀里。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已然失控。
我对她说：“康诚必须死。”
殷桐说：“如果你是一个医生，或许就没有那么仇恨。生与死，不过是一具肉身机器的运行与停止。”
我说：“每个女人都会被人睡。但，真的可以不在乎对象吗？”
殷桐哑然。
康诚终会一死，但那不一样。我与无数女人睡过。我曾以为是一样的，但自从遇见唐，我知道是不一样的。
我说：“作为医生，对所有的身体都会是木然的吗？”
殷桐说：“不是。”
“所以，殷桐你的说法并不成立。”我说着，不再说任何。
殷桐也不说任何，只是拥抱着我，与我一起安眠于这个纷
乱世界里安静的一隅。
醒来，是午间。
终于可以洗漱，去酒店二楼的自助餐厅吃饭。在自助餐厅的大荧幕上，正在滚动播放早间新闻。殷桐所在的医院，有人劫持人质准备跳楼。
我和殷桐扔下早餐，直奔医院。
康诚劫持了唐小宁，就在住院部的天台，他是即便死了也要拉个垫背。殷桐带着我进入职工地下停车场，从一个偏门直接进了住院部，搭医生的专用电梯到了天台。
我见到了康诚还有孱弱的唐。
我说：“你得放了她，我告诉你为什么。”
我走过去，靠近他们。康诚用胳膊圈住我的脖子，一手推开了唐，喊了一声“滚”。警察和殷桐带走了早已四肢无力的唐。
我说：“我知道你要拉我做垫背。但你知道吗？如果我死了，你也必死无疑。”
他说：“少tm废话，说：为什么。”
我说：“我真的不是江一城的女儿，只是冒用了她的身份。我在很久以前接了张湾湾的单子，张湾湾本名李婉，是李源的妹妹。”
他箍在我脖子上的手，显然，显然松了许多。
是的。李源，是他白手起家时的女友。他们之间的爱情，曾令很多人感动。康诚在北方投资失败，打算到南方白手起家时，李源独自扛下所有债务，将祸患都挡在了她的裙袂之下。很难想象，一个女人可以牺牲所有，包括自己的贞操与一生幸福。她被很多男人轮流玩转，成为他们生活里的一点佐料与色彩。当她以为康诚东山再起后必然会衣锦还乡时，他却和大多数男人一样选择一个身世干净清白的女孩结婚生子，扩大事业版图。李源，成了他人生的污点，于是自杀。她曾写下一封遗书，警告湾湾：“当你以【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⑥⑨⑥⑨xsw.com】男人为全世界时，你已陷于世界末日。”李源并不知道，当她在客厅里被一个又一个草包男人强上时，空气里弥漫着
精液挥散的味道，年少的湾湾的世界再也无法有复杂的东西，除了身体与性。当湾湾也被一个又一个草包男人强上时，她突然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欢快的事，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容易忘记烦恼与痛苦……直到李源口吐白沫死在那张满是
精斑的沙发上，她整整打嗝打了一年。
直到，直到遇到了我。她要回了那些男人的臭钱后，就再也不打嗝了。
可是，我却不知道她曾有过那样的经历。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不会简单、冷漠又粗暴地对待她。
我说完了，只问康诚：“如果你知道这一切，你会这样对待她吗？”
我能感受到康诚的身体在颤抖。
我问：“作为湾湾的朋友，我应该把我所看到的一切公诸于世。你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否则领受你罪孽的人会是你的孩子……”
康诚完全松开手指，退了一步。
我转身，望着他，说：“湾湾怀你孩子的时候，曾经跟我说，她很想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她不知道孩子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的复杂。所以，她选择杀了他。我想带她离开这里，去过最简单的生活，可是……你却杀了她。”
康诚突然笑了起来，喃喃地说：“我是终于明白有人为什么选择断子绝孙。”
他转身站上栏杆，风从四面吹来。他转过脸来，看了我一眼，说：“我从没有想过杀人。但是，现在觉得是时候动手了。”
在那一刻，我很想阻拦他。在他如此接近死亡的那一刻，我想他已不再是那个康诚。但是，始终我没有说出口。
风中的沙子吹进我的眼，我只一眨眼，再睁开，他就消失在了天台。接着，只听见楼下伴随着众人的尖叫，以及“嘭”的一声巨响。再接着是纷
乱又有序的抢救行动。
一切，结束了。
警察开始收工。
殷桐就靠在楼梯口的栏杆上。
我浑身乏力，从她的眼前走过。她突然说：“扶我一把。”我扶住她发软的身体。她紧紧地抱着我，不说话。
我说：“和手术台上，始终不一样。”
她点头。
我们在台阶上坐下，各自抽了一根烟。一切结束得太快，太轻易，所以轻忽得让人难以相信前一秒发生的事。康诚要的是，死个明白。我满足他了，但是我并不痛快。
我在颤抖中抽完一支烟，对殷桐说：“一切结束，你该回去上班了。”
她说：“你缺助手吗？”
我没有拒绝她，但这不可能。
我对她说：“我会改行。”
我离开了殷桐，到病房去看唐。受了惊吓的她，已被医生用了药，静静入睡。她气息平稳，睡得安宁。我靠在她的床沿，亲吻她的手，愿我们可以拥有更为长久的宁静。
我打开手机，翻到李源下的单子，按下交易完成。随着“叮”地一声脆响，我打开短信，看到湾湾预存的交易短信，除了交易金额，还有她的话：“海葵，愿你终有一天能够看到，我最想对你说的话，就是：我们一起金盆洗手，远走高飞。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影子。江木婴，我爱你。湾湾”
我默然流下眼泪。
湾湾，我也永远是你最忠实的主人。湾湾，我也爱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