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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2020-06-12    作者:段一轩    来源:www.9969x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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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5月12日,一个让全世界中国人都刻骨铭心的日子。

  5月13日,王伯伯就随单位赴四川支援地震灾区了。

  得知这个消息,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大为震惊,一个快60岁的人了,在我们都焦急地通过电视关注地震灾情的时候,他却毅然地去了最前线。

  出发的前夜,阿姨和王伯作了一番恳谈。

  阿姨说,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倔强得十头牛都拉不回。王伯对阿姨讲,四川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没有四川就没有他。在这节骨眼上,眼睁睁看着家乡人民身处在水深火热中,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他心如刀割。这时候,灾区肯定急需懂医疗方面的人,他更没理由袖手旁观。单位的同事劝他年纪大了,灾区条件太艰苦。他说这时候不光要有好的身体素质,心理素质也很重要,况且自己在部队当兵时还积累了丰富的野外生存和探险的经验,挺一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单位的年轻人不一样,他们不少拖家带口,家里缺个主心骨,对生活影响太大。

  其实,王伯到达成都后,曾打回一次电话,可信号不太好,没说上两句话就断了。

  等我们再拨电话,一次一次,可就是接不通,显示的是网络错误,大家都开始有点紧张,害怕那边出什么事。

  我妈说,“所有的电话打不通,一轩,你试试发短信吧。”

  于是,我就勉强定下心神,打了几个字,“王伯,你好吗?”过了一会,收到一条短信,说对方暂时无法收到短信,此时,我感觉太阳穴有点晕眩,天旋地转的。我很害怕,真想马上飞往四川。

  “一把年纪了,呆在家里多安逸,要显摆能耐。”我狠狠地想,担心依旧是无止尽的。

  “王伯,你在那边还好吗,你一定要平安,要平安,一定!”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默念,默默为他祈祷。

  大家也都陷入了焦急与不安中,安静聚在电视前关注着灾情报道和救灾的最新进展,所有人的眼泪肆意流淌,从未没有停过,大家渐渐明白王伯为什么坚持要去四川了。

  那一晚,我连睡觉都把手机攥在手里,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王伯的来电。

  “王伯在那边有睡的地方吗,那边下雨了,被子会潮吗,王伯能睡得踏实吗?”就这么挂念着,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中午,王伯终于来电话了,电话信号依然不怎么稳定。他说,现在他们已经在绵阳了,余震相当频繁,振幅比较强烈,很多地方交通、通讯都中断了。医院里边,外面全是病人,连树上都挂满了吊瓶……他很好,大家别担心……大家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王伯唯独给我回了条短信;我很好,勿挂念,你多保重!我一遍又一遍读着这条短信,心情由谷底飚上了几万尺的高空。

  以后的每一天,王伯每次都是在入睡前,赶着给我发一条短信,也许他太累,短信都不长。

  “08年注定是荣耀与灾难交辉的一年,灾难的是中国人的土地,荣耀的是中国人的心。”

  “珍惜你身边每一个爱你的人,学会爱你自己。”

  “自然灾害面前,人的生命是多么的卑微。”

  “活着才有希望。”

  ……

  因为每天连续工作时间太长,最后,他自己倒是病倒了,每天打着点滴。当单位第二批人员到达那边时,大家一致要求他返回北京,他自己也过意不去,大家忙着救灾,自己却在这里添,增加负担。

  灾后的第九天,王伯从四川回到了北京。

  在机场,一见到王伯,我奋力冲上前,不顾周围的一切。一把抱住他,他把我也搂得紧紧的。

  王伯倒是发问,你在北京还好吧?

  “我很好,就是担心你。”说完,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王伯掏出手绢,一边帮我擦拭眼泪,一边安慰我,“我这不是挺好嘛!”

  阿姨站在一旁,眼睛红红的,王伯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回来后,王伯的心情很长时间都不能平复下来。他一直为自己没能在那边呆久点,做多点而深深自责。

  “你在那每晚睡觉都凌晨一两点,白天工作时间又长,不生病才怪了。”

  “摊上任何人在那种情形下,你都不可能还站在那儿,更不可能去睡觉,那时,你的身体已不属于你自己了。你的内心总有一种无比强大的声音在呼唤,他们是你的至亲,他们是你家中的一员。只要你身上还有一点力气,你就会尽所能多做一点。你知道,你多付出一点,你的亲人的痛苦就会少一点。”我想他身处灾区第一线,感受固然也比我们来得更真切和透彻,这种感受是我体会不到的。

  提起灾区的事,他总显得异常激动。他说,当他们到达成都的时候,路上见到一个交警,嗓音完全哑了,还在坚持指挥交通;还有一个家在绵阳,正在值勤的警察,得知他们要去绵阳,拜托他们帮忙打听一下家乡[ẂẂẂ.YanQingCun.Com]是否安全,因为他离不开身,还有太多的人想要赶回去汶川,都江堰;在灾区,最危险的地方,最辛苦的事,出现的总是子弟兵的身影……

  我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感觉既熟悉,又那么陌生。

  而我总是在反思,大难的时候,大家能紧紧拧成一股绳,没有身份贵贱,没有势利大小,没有财富多少,只有人与人之间的纯朴的真情。反倒是太平安逸的时候,人与人之间衍生了不少莫须有的歧视;低收入者、有色人种、残疾人、乃至无……

  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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