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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到周六,每天上完课,我都会去罗布森大街那边的一家西餐厅打零工,时间从晚上7点到10点半。其实,正儿八经的普通加拿大孩子,很少没有打过零工,自己挣零花钱的。
我只能利用周末或假期,带着王伯在温哥华四处逛逛,要么一起到其他城市旅游,他喜欢把手搭我肩上,如
父子一样亲昵。我则喜欢像
恋人一样坦然地手牵手,他浑身不自在,每次都迅速地甩开了。只有在家的时候,两人依偎在一起,我便感觉很温馨了,感觉此生别无他求了。
11月初的一个周末,我们去了斯坦利公园。那天,天空蔚蓝,太阳柔和而温存。我们俩仰躺在草坪上,身边一大群鸟们正在草地上悠闲散步,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的存在。
不知什么触动了他,王伯不禁感慨起来,“难怪人家说温哥华是养老天堂,平日里,年轻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大街上尽是些
老头老太没事在转悠”。
“一轩,这次来,我还有件更为重要的事,一直没告诉你。我已经申请移民加拿大了,如果不是年龄较大的原因,应该是不太难办。不过,你大可放心,多伦多那边有家与我们有业务往来的公司,他们答应给我提供些帮助,这会让程序简化很多,一切顺利的话,明年年中该可以过来了。”
“真的,你怎么不早说啊,掖了这么长时间。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打算的,别是逗我开心吧?”我从来没想过他有这种打算,几乎不敢相信这话从他
嘴里说出,我现在都能想象得到,我当时的表情该是多么的夸张。
“一晃你王哥去世都十四年了,如今你阿姨也走了,现在我也到这把年纪了,说实在的,心里还有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一直以来,都是套着一副虚伪的面具,活在世人面前,那种无奈、压抑,时时刻刻像沉重的镣铐紧箍在心口。怎么说,下半辈子也该为换种活法——为自己好好活一把,要不这辈子真的算是白活了。明年开春,我就着手申请内退,单位应该批得下来的。房子的问题,我想了想,暂时先不卖,单位上有些年轻夫妇,还买不起房,先租给他们好了。一轩,你王伯以后能指望得上,就只有你。到那时侯,你要是嫌弃这把老骨头了,我还求你最后一件事,帮忙把我扔到老年公寓去。”说完,他自己倒是乐得咯咯笑起来。
“王伯,瞧你说的,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无情无义啊。你放心,即使我打零工,也不会让你挨冻受饿。有我吃的,就有你的一口;有我穿的,就有你的一件。”我几乎是用发誓的口吻在说。
“一轩,王伯不求你今后会飞黄腾达,家财万贯。但我必须要求,你一定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这样我就很满足了。”他的表情相当坚毅,语气掷地有声。
记得有一次,我们路过戴维街,我指满街飘舞的彩虹旗,对王伯说,这边可是温哥华大名鼎鼎的无社区,有很多个性化的无商店,例如情趣用品店、酒吧、舞厅等等。
他没问别的,只是好奇问我;“为什么要称为戴维街呢?”
“一百多年前,卑诗省的省长名叫戴维,他公开承认自己是无,后来就以他的名字命名了。”
“真有勇气,就是放到现在,也没几个像他这么有魄力的。”
“明年你过来,还能赶上一年一度的同志骄傲大游行。”
“是嘛!”他眼睛一亮,还有些不大相信。
即使生活在温哥华这样对无文化具有包容性的城市,王伯也只字不提关于无的任何东西,在他心里,他是接受不了把自己归为这部分极少数,极特殊的人群的。
偶尔,我试探着问他;“要不我们周末去戴维街的酒吧转转?”他流露出不自然表情,揶揄地说;“你要去你自己去吧,我不习惯那种地方,乌烟瘴气的。”
“今后,你别竟给我整这些东西玩意,你心思放在你该做的事上。”他几乎有点愤懑的补充一句。
有时在打工的餐厅多耽搁一会,回来晚了,他会忍不住多盘问两句;有时,我接朋友一个电话,聊得开心,忘了时间,他也说嘟噜一句;叽里咕噜的,和谁聊得这么起劲啊,也不心疼电话费;他有时会突然凑过来,问我;“一轩,你说我们年纪差距这么大,今后能相处好吗?”那口气听上去,倒像是在问他自己。
“年纪差距大的生活在一起,这样的例子还少啊,你操的心还真多,想得也够远。要不,等你移民来了,咱们去打个‘结婚证’,我想你该放心了吧。”他知道我在损他。
“臭小子,没事拿你王伯开心。”他抄起
鸡毛掸子,就冲我来了。
王伯不会动不动就把,喜欢你,爱你,疼你之类的甜言蜜语挂在
嘴边,他的爱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晚上回家,老远地就看见,屋子里的灯亮堂,我知道,王伯还在等着我,想起这,不由得浑身暖融融的。一次下工出门,才发现外面下着雨。一路跑到离家还有三个街区的十字路口,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手擎一把伞,张望着。是王伯!
“这么晚,还下着雨,你出来干嘛啊。”我有几分嗔怪。
“快进来,快进来,淋湿了吧?这不下雨嘛,我在家呆不住,可我只记得你最远会从这经过,远了,我就怕碰不到你。”他还一个劲解释。
他把我紧紧搂着,把伞一个劲朝我这边挪,自己后背都在雨中。我又让他把伞挪向他那边,两人就这么在雨中谦让着。而我早已两行热泪挂在脸上。
如果不是街头巷尾,张灯结彩的,我们都不知道圣诞节的脚步近了。从教堂那边飘出一阵阵舒缓而悠扬的圣诞歌声,在静谧的社区里回响,使得已经充满了浓浓圣诞气氛的大街小巷又平添了几许诗意与祥和
“Merry-Christmas!”,过道遇到楼上的邻居,她热情地向我打招呼,我也回了一句同样的问候。无处不在的圣诞气氛就这样潜移默化地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我决没料到王伯那双粗枝大节的手,做起灯笼来,竟然那般灵巧。他用一柄小刀,剥出竹子外层,极其仔细削掉里头的纤维部分,使其又轻又薄,丈量好每根的尺寸,摆出灯笼大致轮廓,然后用尼龙绳把每个接头绑紧,灯笼骨架就搭成了,糊上红纸,里头搁上一盏白炽灯,悬挂在阳台上,火红的光,远远地都能看见。
圣诞前夕,我们计划去英吉利海湾看烟火。一路上,王伯若有所思,相当沉默,我一时也不知说点什么好,他突然声音压得很低,喃喃道:从小到大,做过不少灯笼,这一次,算是最用心的。
如往常一样,看烟火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挤满了整个海滩。音乐响起,喇叭里传出“Vancouver,are-you-ready?”,人群就开始近乎疯狂地欢呼起来。
&【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➒⁹⒍➒xs.net】emsp; 烟花绚烂的光芒照亮他的眼睛,我发现,在他眼睛里只有我能读得懂的眼神,他的眼瞳里永远站着一个最初时的我。
“王伯,祝我们永远幸福!”我依偎在王伯的怀里,动情地说。
“一轩,人虽然能计算出光的速度,却无法测出永远的距离。永远太远了,我只想珍惜和你一起的每分每秒,平淡而快乐地度过每一天,我就知足了。”说完,他俯下身,轻轻地吻了我。
“是啊,永远能有多远?”我扪心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