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露所在的医院，经常会有医药代表的新药发布会，其实就是为了加深和医院的联系，时不时请医院领导和开药的医生们吃饭聚餐什么的。这天一整天从早到晚，医药公司都在这家酒店作活动。零露因为上夜班，她就早晨赶了过来。她和同事在自助餐厅吃饭时，正好看到咪咪和几个外国人坐在一起吃饭。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就见咪咪和那些人上了电梯，她不知道他们去了几层，只好一直守在电梯门口等。
还在电梯里的咪咪看叶零露一直盯着她，顿时慌了神，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上，咪咪赶忙往外走，还被电梯门夹了一下。
“现在这个钟点，你不在学校上班，在酒店干什么？”零露压着火气问。
“我……我……”咪咪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扭头看到艾玛他们回头看她，于是她对零露说：“姐姐，给我几分钟时间，我马上回【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⑹⑼⑹⑼xsw.com】来。”
咪咪小跑到艾玛身边，解释说临时有事，没办法送他们去机场，非常抱歉，艾玛表示理解。咪咪又跑去找到司机师傅，拜托他一定把人送到候机楼里面。当咪咪跑回电梯时，看到零露还站在电梯门前，姿势都没变。零露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大厅的一角沙发坐下。咪咪低头跟着，坐到了对面，她顺手把那摞打印资料放在了中间的小桌上。突然，咪咪像想到了什么，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手盖在了那些
黑体字标题上。
零露注意到，立即拨开她的手，拿起那叠资料看起来。零露快速浏览着，有些单词她不清楚意思，但是看完下面的小字注解，也明白了大致内容，她把资料放回桌上，又问一遍刚才的话：“现在这个钟点，你不在学校上班，在酒店干什么？”
“我……辞职了。”咪咪小声回答。
零露吃惊地瞪大眼睛，你疯了！你翅膀
硬了！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无数句话涌到
嘴边，最后说出的只是：“为什么？”
咪咪低头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她从和汪老师的矛盾讲起，讲了学校两派的站队、讲了和小严的相处及分手、讲了校长对自己的重用、讲了在北京电话请假、讲了回来挨书记整、讲了自己一时冲动就写了辞职信、讲了自己碰巧收到艾玛的邮件，作了几天的临时导游……
“可惜妈妈已经退休了，她在教委还是有几个能说上话的熟人的。”零露皱着眉说。
零露的态度让咪咪大感意外，她原以为姐姐知道后会大发雷霆。咪咪小声提醒说：“那个小严就是教委的，即使找了人应该也没什么用，而且校长还找过我说，只要我跟书记认错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不通报批评也不记过处分，只扣一个月的奖金。”
零露随即看向她，等她说下去。
“不过，我没有答应。”咪咪更小声地说，“我没有旷工，为什么要给书记认错道歉，还有我真的没法再和那个小严相处下去。”
零露叹口气。
两人一直沉默坐着，都不再说话。一直到中午。
“这是什么？”零露指着那些打印资料，突然问道。
“哦，那几个外国人里有两个读人类社会学的研究生，这是她们给我的一些西方文献资料。”咪咪看着零露小心地接着说：“我很想知道我这样的人……”
“咪咪，我还是那句话，不要这么早给自己定性。”零露打断她。
咪咪闭
嘴，不再说话。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零露问。
“我还没想过……不过有个人找我，想和我合作。”咪咪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张总给的那张名片。
“旅游公司？难道你学了三年师范，就是为了当个导游？”零露有点不屑，她知道咪咪工作一年以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也取得了些成绩。说实话，远超过了她的期望值。谁想的到，这么快就结束了教师生涯。
“我学英语专业，给老外当导游，也算是专业对口了。”咪咪小声嘟囔，“倒是姐姐你，从小学画画，却当了医生，这要是让病人知道了，谁敢找你看病！”
零露听了，不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咪咪，你真是翅膀
硬了。辞职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要不是今天被我撞到，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现在居然还敢取笑我！”
咪咪深吸口气，说：“姐姐，那个泥潭……我、我是真不想回去了。我宁愿失业，也不愿意那么蝇营狗苟地过一辈子，也许用不了几年，我就会被他们同化，变成我讨厌的、瞧不起的那种人，可怕的是我可能还意识不到，又带着我的陈规陋习去影响去同化下一拨的新人……”想到这些，咪咪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着。
“姐姐，你知道吗？这次在北京，我去了美院，那种环境那种氛围，简直太棒了！我连着去了两天，画了好几张画，第二天还带了水彩颜料去……”一提起美院，咪咪就变得兴致勃勃，她和零露讲起了在美院的经历和感受。
零露静静地听着，眼睛也跟着亮晶晶起来。最终，零露微笑着轻柔地说：“我看到了你给妈妈和清宝带的礼物，她们很喜欢，谢谢你，咪咪。我也很喜欢……那对兔爷兔奶奶。”
第二天，咪咪给那个张总打了电话，说同意他的建议。张总很高兴，马上开车来接咪咪去了他的公司。所谓公司就是那个租车的小门脸，挂着旅游公司的牌子。
“小张，国庆刚过，现在暂时还没什么新业务，你利用这个时间先学个车本，干旅游的不会开车可不行。你放心，学车的费用我出。至于合作细节，过几天我先拟一份协议你看看，好吧？”
咪咪没意见，张总把她直接拉到了驾校，报名交了费，原来这个驾校是张总的一个亲戚开的，教练拍胸脯保证半个月拿到驾照。咪咪当天就留下来开始学车，这一学，咪咪才发现开车也挺有意思的。教练给了咪咪一本交通法规，让她回家自己背。
一周后的一个晚上，咪咪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背交规，零露推门进来了。咪咪站起来看表，都10点多了，再看外屋，她爸已经睡了。
咪咪赶忙问：“姐姐，这么晚了，有事吗？”
“哦，没事儿看看你，你在干嘛？”
“背交规，张总说干旅游必须要会开车。”咪咪说着，晃晃手里的交规书。
“还真打算当导游？”零露把咪咪手中的书拿过去，自己翻着。
“也不能总在家呆着吧。”咪咪讪讪地说。
零露一直翻看那本交规不说话，咪咪趁机一直盯着零露看。
“那考美院吧。”零露似是不经意地说。
“什么？姐姐！你说什么？”太突然了，咪咪惊得瞪大双眼。
“你不是说你特别喜欢美院的氛围吗？那就去考吧。”零露看着咪咪，鼓励她。
“不……不、不，我都21了，我都没正经学过画画，而且你没见过那里的学生画得有多好……不，不行的，”咪咪语无伦次地边说边摇头。
零露轻轻关上房门，她走近咪咪，“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零露继续靠近咪咪，咪咪不由后退了一步。
“咪咪，傻咪咪！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棒多耀眼！你这个浑身才气却不自知的傻瓜！”零露轻声呢喃，继续靠向咪咪，咪咪退无可退直接贴在墙上。零露的嘴几乎要贴到她的嘴上，咪咪心脏狂跳，她呼吸急促地说：
“姐、姐姐，你今天怎么了？你第一次这么夸我，我还真、真受不了。”
“去考美院吧，那儿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零露贴着她继续说。
咪咪清醒了一些，她自嘲地哼了一声：“我该呆的地方？我该呆哪儿？”
两人沉默地相互凝视着。
“咪咪，你想要什么？想和我上床？想和我做爱？”
咪咪的瞳孔骤然变
黑，她审视着零露浅淡朦胧的瞳色，姐姐这是要干什么？疯了吗？片刻之后，她败下阵来，用气声勉强回应：
“你们学医的，说话都这么……这么直白、这么赤裸裸吗？”
“咪咪，你这个变态！你这个流氓！你得去治病！”零露突然面无表情地说，简直是一记重锤砸向咪咪。
咪咪听了再也无法招架，她惊恐得浑身颤抖，甚至站都站不住，顺着墙往下滑溜。零露马上抱住她，用自己的身体支撑起她的重量。零露抚摸着咪咪颤抖个不停的后背，凑近她耳边轻声说：
“你看看，这还只是从我嘴里说出来，你就已经吓成这样！如果是听到陌生人说你呢？”
咪咪崩溃，开始哭出声。
“可是，那还不是最可怕的，你想想，如果是熟悉的人呢？你欣赏尊敬的长辈，你相处很好的同学同事，甚至是你刚刚抱过哄过、很喜欢的小孩儿，他们突然转脸儿、骂你是个变态、是个流氓，你该怎么办？”
咪咪已经瘫软在零露怀里，她压抑地抽泣着。
零露双手捧起咪咪的脸，用拇指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继续说：“别怕，咪咪。别怕，宝贝。我永远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就像你想保护我一样，我也会保护你的。”说着，零露凑近咪咪的嘴唇，轻轻亲吻起来。
咪咪的脑袋里瞬间阵阵轰鸣，零露急转的态度让她如若坐过山车般大起大落。她已经有点晕了，搞不清楚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不敢动，怕突然间梦醒，一切都消失。
“咪咪，去考美院吧，别担心，我会帮你的，我会给你找个好老师的，”零露的声音如蛊惑般在咪咪的耳边回响，“咪咪，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不要浪费你的才华……”
零露的唇蹭着咪咪的唇还在低语，咪咪终于忍耐不住开始大胆回应，她不停地吸吮零露的薄唇、她的
舌头、她的唇角、还有旁边的那个诱惑的酒窝，她疯狂地吮着，酒窝里没有酒，饮了它，咪咪却醉了。
“好的，姐姐，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