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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灯火
“醒了？”
醒了，醒了。
老石就坐在不远处，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我这边的动静，才抬头觑了一眼。
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地上一盏油灯昏昏的烧着，晃的我不得不眯起眼睛。掀开被子，起身，很晕乎，再慢慢清醒。然后默默地从旁边的地上一件件拿起褂子和裤子，一件件地套上。
天黑透了，很深很深的黑，窗外没有月亮，星儿也没有。外面风呼呼的刮着，听的人一阵萧索。
没有听见窸窣凄凉的蝉鸣，这意味着今年再不会听见蝉音。
老石抬头看我怔怔地站着，脸上还带着初醒的迷糊，停了一下手里的活计。
“厨房里猴子留了饭，去热一下吧。”老石低下头又忙碌起来。
嗯，语气还算温和…
我拖着步子走到油灯旁，坐下。橘黄色的油灯氤氲着温暖，光影老石的胡子上轻轻摇曳。
“我…”
“先去吃饭，吃完饭再来解释。”
我继续看着石程虎有些略微发白的胡茬，老石依旧在低着眼睛编手里的桔梗，那大概是一个蚂蚱。过了一点点时间，我慢慢起身，离开，轻轻关上门。
风呼啸着穿过空地，带着东河的湿润和东林山树木的气息。
小镇两面环山，一面傍水，另外一面是开阔的土地，有一条官道通往外面。
在一年的大多数时候，高大的东林山总会把河风驯服成温顺的小兽。但一到秋天，风向改变的那几日，风娃娃没了大山的阻挡，会把一整年的憋屈都宣泄出来。这对那些想趁枯水季来临之前抓紧转移货物的商船来说，也是巨大的考验。
我不由得裹紧褂子。
穿过厚厚的风墙，打开厨房门，往灶里添把秸秆，引着火，热菜。就着热好的青菜豆腐啃完了俩馒头，又胡乱地把稀饭也扒拉完。
再穿过厚厚的风墙。
空地的风野蛮而狂躁，梧桐树和银杏树的叶子都被整齐地刮到了墙根。几片刚从枝头挣脱的梧桐叶翻腾着，飞到墙外面去了。
墙上有一方小小的栅栏窗，亮着昏暗的灯光，在这样的大风天里，显得温暖安宁。
我再次裹紧布褂，顶着狂躁的风声，蹒跚地向那方亮光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