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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生日与葬日
“霜糕？”石程虎着实惊喜。
“喏，你那位兄弟给你送来的。”
“他在哪儿？”
“被俺赶走了，照少爷的意思，他已经算是山匪了，可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石程虎怅然，微微张了张嘴，咽了口唾沫。忽然，石程虎说：“谢谢你。”
“谢什么？”
“不谢什么，来，喝酒！”
魏往年打了个嗝，道：“你兄弟真够意思，今天过节，还送了酒来。”
老石却皱了眉头：“你喝酒了？”
“喝了。”
“你喝了多少？”
“心里堵，喝得有点多。”
神情恍惚的老李没有注意到魏往年喝酒，石程虎却一下子嗅到了他满身的酒气。
石程虎惚地笑了，提了提手里的酒，道：“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再喝。”
“能！”
酒封打开，满屋扑鼻的酒香，酒香甘醇绵长，绕鼻绕指，幽幽袭人。
上好的桂花酒。
老魏已经捧起酒坛，“咕嘟咕嘟”连饮几口。
石程虎看着老魏喝酒，自己却拆开干荷叶，捏出了一块霜糕。
方方正正的米糕呈白色，上面密密地蘸上糖霜。老石终是忍不住咬了一口。
糖霜在口腔里化开，绵软的口感轻缠着牙齿。
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眼睛却渐渐模糊了……
老石有时觉得自己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人，这样的人当然不会轻易掉眼泪。可老石吃到了久违的味道。
一个他放在心底，不会跟人提及的味道。
“嘿——”魏往年在老石眼前挥了挥手。“醉了？”
老石嘴角微微上扬，眼睛一眨，终究没让眼泪落下。
“醉了。”老石甜蜜地笑了。
“还没喝就醉了？那可不中。兄弟得喝酒啊。”魏往年口齿有些不清楚了。
“喝酒。”
喝酒就喝酒，石程虎“咕嘟咕嘟”，几口酒下肚，身上热乎了起来。
“今天是俺兄弟的下葬日。”老魏冷不丁地说。
石程虎抬头望向老魏，发现他的眼眶已泛红。
“老张今天埋。”老魏饮了一口酒，脸色潮红。
石程虎不再言语，任老魏说下去。
“说起来老张就是东河镇人，死在那里，算是落叶归根了。
打仗的时候，他一直念叨着儿子，这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去看儿子。
他儿子说要当医生，他就托俺从部队里搞了西药……
俺去看那小子了，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东西。戴着白孝，傻愣愣地在那哭。”
“怎么死的？”老石不禁问。
“老天爷收的，拦不住，偏偏那三枪就打中了他！
俺俩同生共死十几年，他说去就去了。”
“他今天下葬，你不去看看他？”
“不去了，不去了。”老魏摇摇头，又打了个酒嗝，道：“既是已经死了，再看有什么用？老张啊，临死了，啥话不说，就提醒俺他攒的银响放在枕匣的铁盒里，不消说，是让俺带给他儿子。以往跟他喝酒，喝醉了，他就念叨攒了钱给儿子娶媳妇。真是老张啊……”
“你也要死了，”魏往年又指着石程虎说，“没几天好活了，倔驴，你不说出上山的路，就是非死不可，没得商量！”
“你喝醉了。”石程虎说，“喝醉了是套不出俺的话的。”
“不套你话，知道你不肯说，套也没用。”老魏说，“但今天也是俺的生辰，俺就想找个人喝酒。”
“今天是你生辰？”石程虎挑了眉头。
“嗯。”老魏眯着朦胧的眼睛点头。
“今天也是俺的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