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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胭脂的等待
“胭脂，叫俺胭脂吧。”女人说。
“胭脂？‘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雪香。’”俺不禁念出了王禹偁（chēng）的《村行》一诗。
女人愣了一下，继而轻笑：“没看出你还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老魏没告诉你吗——俺是山匪，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的那种人。”俺故意压低了声音。
“呵呵——”女人却仿佛被逗乐了一样：“如果天底下的山匪都像你这样，人间不知要太平多少！”
“要是世上的山匪都像俺这样被抓起来，的确会太平不少。”
胭脂轻轻吐了口烟：“诶——你快要死了，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未了的心愿？
“说不准俺能帮你实现来着。”胭脂说。
俺想要老李，想得很深。
可也只能摇摇头。
“不说话了？”胭脂侧过头，用她明亮的眼睛看着俺。
“俺猜你一定有深深挂念的人不便说出来吧？”
“你知道红掌县吗？”
“红掌县？”胭脂露出诧异的表情。
“嗯。”
“巧了，俺原先就在红掌县。何止是知道，俺的前半生就落在那里了。”
“你觉得那里怎么样？”
“那要看你是什么样的人。”
“怎么说？”
“如果你是个嫖客赌徒，红掌县无疑是方圆几百里最好的去处。”胭脂突然疑问道，“你即是山匪，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人，对这种地方应该不陌生才对，至少俺曾接待的客人，少不了有亡命的匪徒。”
当然俺知道那地方，山上的兄弟没少提及“红掌阁”，虽然俺从未去过红掌县，其中明暗亦有所耳闻。
俺只是稍稍好奇——老李说他有故人在那里。
“大妹子，你这么美丽的女人，不会是出身‘红掌阁’吧？”
“俺就说，你既是说出‘红掌阁’，也不是啥都不知道。没错，俺就是从‘红掌阁’出来的。”
“出来，怎么出来？”从妓院赎身并不是容易的事。
胭脂深深地看了俺一眼，眨了眨睫毛，又游离了眼神。
“不想说就算了吧，大概是俺被关久了，对‘出来’这俩字太敏感，当俺说错了话。”
“没啥不能说的，就当聊天了。”胭脂说。
“是他把俺赎出来的。”胭脂的眼里突然充满了光彩。
“那天下着雨，春雨打湿了蝴蝶的翅膀，一只黄蝴蝶停在俺的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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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俺失了风，老鸨破例让俺待在房间休息，所以也没有出去接客。
正待俺想抓住那只蝴蝶时，突然楼下响起了热闹声，接着突然响起了枪响……俺当时在屋里，有些害怕，又禁不住好奇，便偷偷从栏杆伸出脑袋去看。
倒是没有流血的场面，是他的枪走了火。
他喝醉了。”
看着胭脂满面红光的样子，俺想那一定是个极其美好的相遇。
“你——就你啊！”胭脂站起身，向上指着手指，是在模仿着那人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胭脂，俺不觉露出了笑容。
“当天俺就随了他……但俺没想到他竟然会给俺赎身！”
胭脂很兴奋，俺却隐隐为她难过起来，看她如今的处境，俺猜那个男人一定已不在她的身边。
“他是个什么有钱的士官吧？”俺猜测。
“不，他是个将军！他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胭脂说这话的模样活像个未经事的小姑娘。
“你知道现在茅以县的县长府吗？那曾是他给俺买的宅子。”
“什么？”俺的脑袋“嗡”了一下。
“没想到吧？”胭脂得意洋洋地看着俺。
“可是多年前那个占着渡桥，霸者煤矿的将军？”
“你也知道他？”
俺当然知道，就是他，与范斋言一起谋害了虎刀镖局。
“可是他最后还是倒台了。”俺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语气。
胭脂的神色暗淡起来：“是，那时俺已有了身孕，他要逃，俺是累赘。俺知道俺是累赘，就主动留了下来。他说他一定会回来接俺，可他一去就是许多年，这么多年，一点音讯都没有。”
俺心中不免叹了口气，她也是个可怜人。
“那你现在呢？”
“等他。”
“你还在等他？”
“等他，一直在等。这些年，俺们母女俩一直在等他，虽然俺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俺也想过另找人过日子，但是他实在太好了，拿其他男人跟他一对比，俺就断了心思。尽管知道这不对，俺还是偶尔会想，他一定是耽搁了，他一定会回来。”
“那你们母女该怎么过活？”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没想到胭脂说：
“他留给俺的有些银钱，不多，很快就花完了。开始时，俺还能典当些首饰，维持母女俩的开销。俺除了青楼的那一套东西，什么都不会做，只能坐吃山空。后来，俺就给人家补洗衣物，勉强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无论日子多难，也要给他留个清白身子。可妞子还小啊，她总要吃饭的。这次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想着重操旧业，为俺们母女挣一顿饭钱。”
从胭脂的语气里，俺听出一丝叹息。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做贩卖身体的生计？
小时候，俺娘也是抱着装满针头线脑的箩筐，坐在院子里给人家补衣服。这种活计不好揽，穷人家的女人人人都会补衣服，富人家自有丫鬟代劳。尽管有着良好的为人与口碑，娘也时常闲在家里。
看着胭脂，此刻她的脸上充满落寞，指尖的纸烟将要烧完，她却忘记再吸上一口。
俺似乎明白为何进门时胭脂会摆出那种姿态了。她不是易于妥协的女人，却不得不囿于现实。可她依旧不服输的骄傲着，明艳动人又美丽。
（新的小黄文《走路别低头》已在读者群更新第一章。不得不说，情色文章真不好写，大家就当看着玩吧，都不够撸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