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ANDREW这几天也应该要回来了。
这间中的日子,也想过这一天的到来要如何面对他,往往一陷入这种思潮,心里就像压了重石,简直无法多想。
果然他的电话在我预料中的时间内响起。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倦,说中午刚下了飞机,现在正在办理酒店入住手续。又说,傍晚要来公司接我下班。
下班后,我依时在大厦门口等他到来。我们随意找了一间餐厅晚餐。
已经长达两个月没有见面,ANDREW瘦了一圈,似乎是工作上的忙碌把他折磨的非常憔悴,忙碌也让他没有把胡子剃干净。
整个晚上他都在向我倾诉离别后对我的思念之情…。
他说有个东西一直带在身上要交给我很久了,才这么说着,已经从口袋摸出一个小盒子。
我接过那盒子,心中其实是有数的,打开一看,是一枚
精致的戒指。看着我微微错愕的表情,他好像后悔了,也知道我是会被他过分殷勤而吓退的人,他连忙解释:我只是想,我能不能先交给你。要不然,就先放在你那里吧。
我不想让气氛太紧张,故作轻松把戒指放回小盒,然后推到我们之间的一个位置,这样子算是退还他了。似乎不需要找什么拒绝的理由,那戒指明显太大,并不适合自己。我心里暗叹,其实ANDREW连我的手有多大也还搞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结婚?
我们从餐厅出来,慢慢走路去停车场。在这一小段路上,他不停地接电话,吩咐着对方什么,又答应着对方什么。放下电话,他不好意思地向我解释,说是客户打来的。我体谅的说:你也累了,应该回去好好睡一觉,不然明天怎么见人?
他终于笑了,说这样也好。
ANDREW送我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半。才要掏出锁匙,就听到屋内林鞍说话的声音,他似乎正在解释着什么,而另一端却一直没听见心纳的声音。我的心跳变得很急促,双脚忽然像生了根不能动。我不想进去,转过身又往大路上走去。
就在这时,发现ANDREW的车转了回头,车头灯照着我。
我只好停在路边,一边思索着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这种行为。
ANDREW当然非常纳闷,他调下车窗:你没事吧?
我没有回答他,只问:能不能上你车?
上了车,才发现自己是任性和自私的,那头明明要他回去休息,这头却。
ANDREW载着我到处游荡,他完全不问我为什么,只是默默地握着方向盘。就这样,两个人各自沉默,各怀心事。好一阵子才又说话了。
其实,并不单是ANDREW不了解我的,我也不了解他。看着他,想着自己,心里就有点难过起来。这样的两个人因为偶然而贸然地在一起。自己一心要摆脱,却又脱不了,不能说是他苦苦纠缠,自己其实也想着能不能和他慢慢把感情培养出来的。如果说还有什么是让我能和ANDREW相处的,便是他的那份诚意了。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在这之后又会如何?男女之间不就只要一个结果吗?结果还是很遥远的事,也突然变得沉重和可怕。
我开始怀疑,上天待我究竟是太好还是太坏?在我这种年龄,能遇到一个好男人,轰轰烈烈地爱一回,再幸福地去结婚生子,恐怕是许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可是,何以我却多出一颗心,要去爱多一种人,而且是不该爱的人。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我看着车窗外的灯影流离,撩动的只有我对心纳的想念。
明明同在一片天空底下,此时却觉得隔了天涯。
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我和ANDREW又到〖LUGGY〗听歌。
刚进场,有人在台上唱ANDREW上次唱过的那首ISTILLBELIEVE。
ANDREW随着这歌唱毕把我轻拥入怀。(言情小说网:www.⑥⁹⑥⁹xs.Cc)这时我已觉得困极,很想倒头就睡。毕竟在外已经一整天,不累才奇怪。
一整晚,我都没有留意手机,直到回家途中,发现有一通未接电话和三个简讯。
我疏忽了,手机是一直处在静音状态的。
心纳找了我一个晚上。
第一个简讯:汕,你在哪?第二条简讯:回电给我。第三个简讯:我担心着你。
看腕表,已经是午夜时分,我迫不及待可以立刻飞回去交代这一切和这一晚的心情。
房子内是沉寂的,心纳在走廊上给我留了一盏灯。她睡了。我轻轻扭动她卧房的门锁,发现是上锁的。然后,我无意中发现林鞍是在里面的,他的鞋子收在客厅大门后的墙角,两只袜子掉了出来,他的外套眼镜都在沙发上。我太粗心,一进门并没有留意到这些。我很庆幸并没有敲心纳的房门,不管谁来应门,都会让我觉得尴尬。
这一夜,除了失眠还是失眠,我坐在床头,随便抓了一本书,翻了两页,根本看不进,于是就让自己枯坐着。我晓得这样的一天始终会到来,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凌晨勉强半睡了下去,外面忽然挂起大风,没多久雨就来了,这风雨一来,又让我微微惊醒过来,感觉到心纳进来了,她的手绕过我的身体替我把踢掉的被子拉回来,我侧过身体,再把被子踢开。她再拉回来替我盖了,低声说:乖!别踢。我的一边枕头慢慢湿了,这时不敢呼出一口气,鼻子塞住。心纳伸手来摸我的头发,她径自在床沿坐了一会子,手停在我的头发和耳朵上。
我把脸深埋枕头里,不想让她碰触到我的眼泪。
待她走后,我一发不可收拾地哭。
天亮之后我才浑厄地睡去。
醒过来时,房外传来林鞍的声音,正和另外一个男人谈话。我听仔细了,发现竟然是ANDREW。他竟然不请自来,两个男人正在厅里闲聊着。
我逃开ANDREW和林鞍的视线走到浴室门口,停下来朝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心纳望了一眼,她也发现了我,朝我温柔的笑:你醒啦?有没有看到谁来了?
我无奈的说:看到了。他那么大一个人怎能看不到。
她催促着我:时间不早了,快去刷牙洗脸吧,我们的早餐快变午餐了。
在餐桌上,ANDREW刻意找了话题和心纳说,心纳回答每一句话都看我一下,看得我心
乱如麻,于是不去接触她眼光,专注埋首吃盘里的食物,自己其实是吃不下的,但告诉自己,至少要吃去一半。
然后我还是停下来了。
ANDREW发现了:怎么不吃了呀?
我说:饱了。
心纳顺着我:吃不下别勉强了。等下才吃午餐。
早餐过后,ANDREW建议去海边渡过星期天,林鞍附议,说天气很好,我们可以游泳。剩下我和心纳没回话,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
我好像无法不答应,于是就点头答应了,便转身回卧房收拾东西。
心纳拿了一个很小型的旅行袋给我,说有什么东西就放进袋里,反正她也没什么东西,位子还腾空着。我把防晒油、毛巾和一些零碎的东西都放进去。那些东西当中,我连装书钉都带了。
心纳把它拿出来,笑说:怎么啦,这个也带去吗?
看我心不在焉的,正想说什么,林鞍拿了两件衣服走进来,二话不说就往心纳那袋里塞,一边说:咦,怎么都爆满了?
我伸手去要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心纳很快把袋子拿开了,打发林鞍去拿另外的袋子装衣服。
然后,转头看着我,接刚才的话:今天可以去晒晒太阳也很不错的。
我的心里变得很酸楚。再说下去我恐怕又要哭了,于是背着她,强把所有的情绪都赶走。
我们坐上ANDREW的旅行车。林鞍让我们两个女生坐车厢后座。一路上,ANDREW和林鞍出乎意料有说不完的话题,两个男人可是第一次碰面,整条路上却都是他们的声音。
真的是到现在我才晓得林鞍是在一间日本电子公司任职,他是负责人事部的,感叹着现在很难挖掘好的人才,而且控制人事是一间公司最艰巨的任务,不时还要出国招聘和吸纳人才。也听得出他话语中的疲累。我总算明白何以他经常都那么沉默寡言,是工作上见太多人,也说话太多了。工作本来就是一种疲劳轰炸。而ANDREW是做房地产的。对于ANDREW,我自然已听他提过。于是两男人从国际政治,谈到本地政治,到经济问题,到股市走势到投资等等。
这一路上没有其他声音,听得我开始变得昏昏欲睡。
心纳伸手过来握着我的,把我摊在空调中着凉的手包在自己手心,一直让它稍微暖和了才微微松开。
车子这么开了好一段路程,我忽然灵机一动,从手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了一行字:身无彩凤双飞翼。然后传给心纳。
她那头简讯铃声立刻响起,她打开看,笑了,思索了半响,又按了一行传回来:心有灵犀一点通。
前面的男人好像忽然才发现我们似的,ANDREW望着倒后镜: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林鞍说:还各自SMS咧。
心纳没多久又传一个过来:别有幽情暗恨生。
我回她: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朝她笑了,她也朝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