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章

五
  中雾满心欢喜地跑出教学楼，却见陈靖椽正和一个中年男人聊天，男人旁边停着那辆眼熟的白色桑塔纳。中雾满腹犹疑地走过去，陈靖椽笑着招呼中雾过来说：“多巧啊，这是你同桌的父亲。”中雾怀疑张金心又搞什么鬼，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叔叔好。”男人很友善地对中雾说：“听心心说你平时经常帮助她，真是谢谢啦，改天来叔叔家里玩啊。”中雾摸不清他想说什么其他的还是真心诚意地道谢，就说：“都是应该的，不用客气。”

  跟男人道别后，中雾问陈靖椽怎么回事，陈靖椽是不会轻易别人搭话的。陈靖椽说没什么，正好他来接你同桌，跟我打听考完没有才知道是你同桌的父亲。中雾问道：“他没跟你说什么其他的么？”陈靖椽纳闷地反问：“他能说什么？”中雾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偃旗息鼓了。

  刚放假中雾家里就安了电话，张金心不知道从哪知道了中雾家电话，每天三次地打过来跟中雾聊天。中雾疲于应付，叫陈靖椽跟她说不在家，张金心竟追问陈靖椽中雾的去向，末了居然跟缠着陈靖椽聊天。见陈靖椽聊得兴致勃勃，中雾就来了气抓过电话道：“你天天这么折腾不烦啊？”张金心也理直气壮的说：“我关心同学烦什么？”中雾懒得跟她纠缠，直接把电话挂断。电话铃随即响个不停。中雾干脆把电话线拔掉，这才消停，电话线软软地纠结在地上，缠住了中雾的疲惫。

  然而晚上中雾妈就问怎么电话打不通，得知是中雾拔了电话线狠狠地教训了中雾几句，嘱咐他以后不准拔，中雾头就大了。见陈靖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窝火了，不理陈靖椽了。陈靖椽根本不吃这一套，他沉默惯了，不说话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没多久中雾就沉不住气了，问陈靖椽怎么不说话。陈靖椽纳罕地问：“说什么啊？”中雾气不打一处来说：“随便说。”陈靖椽想了想说：“哦，我在城里碰见陆野了。”中雾吃了一惊，听说了陆野是上了所中专，怎么晓得巧得碰上了陈靖椽。陈靖椽又说：“放心，我没把他怎么样。”中雾听这话怪怪的，奇异地看着陈靖椽说：“你把他打成猪头也不干我的事，我是想他会不会找你麻烦。”陈靖椽笑笑说：“他不敢，他那天看见我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跑掉了，我都没跟他说上话。”中雾一时忘了气净瞎琢磨了。

  张金心又打了几次电话，中雾不接也不让陈靖椽接，就任电话那么响着，电话顽固地响了一个上午才消停。中雾长出一口气，张金心就在院外大喊：“佘中雾，佘中雾，你没事吧。”中雾缩在屋子里不应，王老太太就来敲门说：“中雾，有同学找你呢。”中雾无奈走出院子，张金心不依不饶地喊着，见到中雾就露出了夸张的笑容。中雾的火一点一点灼着，胃都抽搐了，恨恨地说：“张金心，你有完没完。”张金心说：“谁让你不接电话？我以为你怎么了呢？”中雾怒道：“我能怎么样？你不骚扰我，我就能好好的了。”张金心瞪着眼睛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你么？”中雾吓了一跳，仍狠狠地说：“我不喜欢你！我也没让你喜欢我。”张金心眼泪都下来了，说：“我哪里不好，我不就是胖点么。”中雾最见不得女生的眼泪，说：“行了，行了，别哭了。”张金心仍问：“你是不是嫌我胖？”中雾不想再和她纠缠就说：“是，我不喜欢胖的女生。”张金心哇的一声，哭的更伤心了，转身跑掉了，扔下一句：“佘中雾，你肯定会后悔的。”

  几天后，刚消停了几天的中雾家电话又吵了起来。中雾不耐烦地抓起电话准备训斥纠缠不休的张金心，来电话的却是张金心一个交好的女生朋友张娜。张娜说张金心住院了，你去看看他不？中雾心想又是张金心搞什么鬼主意想招自己怜悯吧，就拒绝了。第二天张娜又来电话了，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骂了中雾一顿，说张金心做梦都叫你名字。中雾想要是她做梦都叫自己名字那她父母不得找自己算帐啊，像是自己把她怎么了似的。张娜又说，张金心不肯几天不肯吃药说是要减肥，结果病就严重了，你知道她什么病吗？尿毒症！尿毒症这三个字狠狠砸在中雾心上。尿毒症会死人的，如果张金心这么死了，那不是自己害的么。中雾内疚至极，答应跟张娜去看张金心。

  张金心住在镇子里最好的中心医院的干部包间里，她的母亲坐在一旁泪眼婆娑。张金心不但没有瘦，似乎更胖了，但是满脸病容并不饱满。中雾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是虚胖，想到为了他的话减肥，愧疚不由得涌上心头。中雾记得陈靖椽的嘱咐买了个果篮，与桌子上摆满的美味珍馐格外寒酸。张金心看到中雾两眼立刻焕发出光彩，张金心的母亲也招呼他们坐下，然后张罗着给他们洗水果。张金心指着中雾的果篮说要吃那个，张金心的母亲就如听到赐旨般慌忙去洗。张金心盯着中雾的脸说：“我知道你会来的。”

  中雾听了她的话很不舒服，考虑到她是个病号，就没发作，挤出笑容说：“你怎么不好好休息，不吃药？”张金心盛气凌人地说：“你知道为什么的。”中雾就不言语了。张金心的母亲洗了水果出来见屋里都沉默着，就说：“我出去你们慢慢聊。”中雾不好意思地说没事。张金心的母亲还是出去了，张娜也识相地出去了，就剩下中雾和张金心面面相觑。中雾费劲想说点什么，半天迸出来一句：“尿毒症是绝症吧。”说【言情小说网：ẃẃẃ.6969xsw.com】完就后悔了。没想到张金心满不在乎地说：“不是，有肾换就行，我爸把肾给我。”这话中雾怎么听都觉得不顺耳，干脆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