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章

十
   想和做的距离中雾把握不好，他本以为放手会让自己轻松，却发现虽然一直做的事无法证实是对是错，但毕竟有事可做，有人可想。而现在终于孑然一身的时候，破碎的羽翼能否重归天空的怀抱都是未知数，更何况支撑起一个梦想家绚丽的彩虹？

   和王明媚分手后，中雾体会到难以承受的孤独，孤独感深深包围着他，不见得是怀念，但一直习惯的事，习惯的人不在身边确实令人空虚。中雾想找许奋杰聊天，许奋杰却不在家，下了晚自习后，中雾害怕立刻回去独自面对空旷的屋子，就四处游走。放学后的半个钟头，路上永远热闹非凡。那些小商贩兜售着零食小吃各种玩意儿，而不想立刻回家的男生的手里也总是牵着另一个女生的手。这样一对一对地并肩前行，有说有笑。中雾发觉这样的闲逛根本减轻不了自己的孤独感，而半个钟头一过，街上的学生又都说好了似的几乎都不知所踪，冷清的街道上似乎从来不曾出现过热闹的痕迹。只有中雾还在夜的包围中踌躇。

   中雾找了个羊肉串的摊位坐了下来，要了十个肉串，想了想又要了两瓶啤酒。没多会，酒就拿了上来，而肉串还不见踪影。中雾倒出金黄的酒啜饮，一丝清凉入腹，搀杂着苦涩，中雾从来没发现原来啤酒可以这么苦，苦得他几乎落泪，而实际上他的眼角也有点湿润了。中雾把玩着酒杯，心不在焉，就在这时一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不等中雾回头看清是谁，刘以川的声音就先过来了：“怎么你还有一个人喝闷酒的习惯呀？”中雾见刘以川胖胖的脸就想笑，此刻他真的需要一个陪伴他的人吧，可是这么晚，刘以川是不会一个人出来的。他问刘以川，刘以川冲他后面奴奴嘴说：“我陪他们出来买点饮料，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呀？有啥不开心的了吧，我陪你吧。”不等中雾分说跑过去跟另外两个同学说陪中雾呆会，让他们先回寝室。

   看着刘以川的背影，中雾莫名其妙的被他感动了。中雾说不清到底什么是朋友，真的有可以同甘共苦患难与共而不搀杂性在内的纯洁感情么？中雾想起这一年多来跟于良在一起友好相处的日子实在少之又少，更多的是自己在他和王明媚之间夹杂烦恼，而刘以川虽然爱说爱讲，但即使他无意中窥得自己阴私却从不多嘴，也不烦自己，而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又不会拒绝他，这样是朋友么？刘以川曾经跟中雾说过，于良喜欢女生。中雾始终摸不透他是怎么想的，然而自己跟王明媚在一起搞得沸沸扬扬的，就算他有什么猜忌，也已经消了吧。这么想着，中雾就故意提起这茬试探刘以川，刘以川瞪着大眼睛说：“我说过吗？我不记得了。”中雾想想也【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⑹⑼⑹⑼xsw.com】就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深究。

   刘以川是个活泼的主儿，跟他喝酒，中雾发现自己有点罩不住，他能吃能喝，嘴还不闲着，中雾听着他天南海北的胡说，竟不觉得很难过了。刘以川的快乐能感染别人。中雾问他：“你没烦恼么？”刘以川说：“怎么会呢？谁都有烦恼。”中雾说：“我看你成天挺乐和的，你有什么烦恼？”刘以川眼睛忽闪忽闪地，喝了一大口酒说：“我也烦啊，我学习一般，想考个好一点的大学啊，这还不够烦？”中雾笑了，高考毕竟是压在每个高中生身上的一块谁也挪不动的大石。刘以川忽然放低了声音，用中雾几乎认不出的温柔声音说：“我这点烦恼可能不算什么，我知道你烦心事儿多，不过我放得开，你放不开，这样不是很累么？”中雾发现眼前的刘以川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肤浅，他用全新的眼光看着他。刘以川接着说：“其实我跟你同桌这么久了，也多多少少知道你点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做人那么消极，但是人总得向前看，是不？来喝酒。”刘以川举起酒杯，见中雾怔怔地看着他，就笑了：“你不会是装傻不敢喝吧？”中雾被他一激，笑了，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说：“我怕你回不去寝室。”刘以川哈哈一笑说：“回不去寝室就去你那混一夜嘛，都是兄弟，你却没叫过我去你家玩哦。”兄弟，中雾咀嚼着这个次，这个亲热同时有心酸的词，这样的热度，这样狂乱温暖的夜多久没有重温过，中雾一口喝干了，跟刘以川说：“好，今天就一醉方休，也顺便让你认认…恩，我的家。”中雾本想说“兄弟”但这两个字，他终于没能说出口，眼前漂浮着的只是陈靖椽带着伤疤的英俊的脸。

   两人推背论盏，直喝到半夜，中雾满口胡话，刘以川还是比较清醒，扶着他结了帐，两人竟喝了将近二十瓶。刘以川把中雾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支撑着他前行，问中雾路。刘以川高大魁梧，比中雾还高上半个头，架着中雾的身体一点也不吃力。中雾忽然感到久违的安全感，刘以川是胖人，爱出汗，浑身散发着男人特有的汗味，中雾竟清醒了些许，一边心里怒骂自己怎么又胡思乱想，一边跟刘以川指明方向。

   到了中雾家，刘以川见就一张床，也不客气，把衣服脱得只剩下内裤，就躺占了大半个床。中雾说：“你就这么睡啦？”刘以川见中雾努力支撑着身子，要起来说：“对了，你挺爱干净的，那我给你接水。”然后问中雾水壶在哪，中雾实在没有力气就伏在床上跟他说明壶的位置，听他烧上了水，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不一会，中雾感觉有只手在身上摸索，他抓着手，手指修长骨节突出，那只手和多年前在游戏厅里的一样。那只手好像在帮中雾脱衣服，中雾把那只手死死按住呢喃道：“哥，你别走，别扔下我，别跟王雪走。”接着他感到有热水滑过脸，顿时清醒了，一睁眼，刘以川站在对面正给自己擦脸。他一低头见自己也被脱得只剩下内裤，立刻感到羞涩。刘以川说：“我帮你擦过脸，洗过脚了，你这么爱干净要不要洗洗那呀？”说着指了指中雾的下身，中雾脸更红了，听他口气知道在开玩笑，就说：“那你也帮我洗？”刘以川就笑道：“我无所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