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六章

六
  陈靖椽又一次被王崎按掉了电话之后，低声问：“你究竟想说什么？”李正嘿嘿一笑说：“我说的是你不愿面对的事实。”李正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你来这里是因为佘中雾跟你说了什么吧，接着你来这里就发生了这种事，你想你跟陈董对峙，和发生这种事对谁最有利又打击了谁。”陈靖椽半晌不置回答，李正说：“我不敢说那段东西是他安排拍的，想来他也没那个能耐，不过这时候发出来正好是在你和陈董之间火上浇油。”陈靖椽不耐烦地打断他说：“你说这些也不能掩盖你老板的错，而且你根本不认识我弟弟，不要妄加判断。”李正低声轻笑，而且好象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越笑越大声，陈靖椽怒道：“你要笑出去笑个够。”李正说：“你倒说说陈董犯了什么错？”陈靖椽背过身子不说话，黑暗中李正深深叹了口气说：“本来按陈董的意思我是不该告诉你的，但我实在不愿看见你继续误会陈董了。”窗外的灯光照亮李正的脸，明明灭灭的照在陈靖椽的后背，李正清楚地看见陈靖椽的在微微颤抖。

  李正闭起双眼，往事也似乎简单而阴霾，从他口里飘出不带任何情感，却卷起惊涛骇浪。他告诉陈靖椽陈锦和从知道陈靖椽的下落以后从没间断过对亲子的想念，虽然他口里没说但是他所做的都在尽量弥补他未尽到的责任。从他知道陈汉子虐打陈靖椽，他警告过陈汉子还给了他一笔钱，到陈汉子去世后帮他留到中雾家，这些都是由他李正出面去办的。至于中雾的父亲，他说也给过他一笔钱，让他好好照顾陈靖椽，而且在生意上也对他照顾有加，让中雾家从小镇搬到了沈阳。可是没照看好陈靖椽让他独自流浪不说，后来还愈演愈劣，贪得无厌，不断用不正当手段拉拢客户收买官员，甚至还利用公司的名目做自己的假帐。被人揭发后，陈锦和也保不住他，才只好实话实说，而现在帮他清理了所有帐目，也算仁至义尽了。

  陈靖椽听了李正的话，半晌不语，过了会跟李正说：“帮我联（言情小说网：www.♋♋xs.cc）系你老板。”李正拿起电话说了一阵，对陈靖椽说：“陈董现在被你的事搞得焦头烂额，我们本来有一个竟标计划，现在由于这件事受到影响，陈董现在四处奔波呢。”良久，陈靖椽呼出一口气说：“那我明天就回上海了。”隔日到了桃仙机场，陈靖椽本来过了安检，忽然想起什么，跑了出来见李正微笑着看他，说：“这件事恐怕是于光宗搞出来的，你告诉…告诉他小心。”李正仓促间没反映过来，待反映过来的时候，陈靖椽瘦瘦高高的身影已经消失，带着无限沧桑。

  下了飞机后，陈靖椽第一件事就是赶回家中，家里凌乱不堪，在陈靖椽失神间，竟见到中雾孤独的身影依靠在大大的落地窗旁。中雾低声说：“她，已经走了。”陈靖椽呆立半晌，忽然发狂地把所有东西都翻了出来，似乎想找出王崎曾生活在这个屋子的痕迹。中雾缓缓靠近陈靖椽，把手放在了陈靖椽的手臂上说：“她已经走了。”陈靖椽忽然狠狠甩脱中雾的手，目光中露出中雾不曾看过的凶戾，狠狠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陈靖椽的样子吓退了中雾几步，在中雾还无从思考如何会这样的时候，陈靖椽的目光又柔和下去，变得颓丧暗淡。中雾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下沉，说：“她刚刚离开去机场，你应该追得上。”中雾见陈靖椽起身要去追，可是又颓然坐下，掏出电话按下几个号码，中雾从他熟练的手指中看到了一颗爱得深沉的心，只是自己的心呢？

  电话意外的接通，陈靖椽嘴唇颤动脱口而出的只有两个字：“回来。”王崎的哭声传来：“你不要再找我了，我不会再见你的，你们父子都不是好东西。”中雾见陈靖椽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不过王崎的声音透过电话，声音大的似乎都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你为什么要录下那个，你变态的，你是想以后等我出名了然后用这个威胁我告诉大家歌都是你写的？对，一定是这样，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陈靖椽身上都开始颤抖了，中雾见他背过身，用另一只手在脸上擦着，说：“回来，我…”可是他没机会说出后面的字，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中雾猜测着他后面要说的肯定是“爱你”，可是再也无从得知了。

  中雾努力清理自己混乱的情绪，他知道陈靖椽现在一定需要安慰，可是陈靖椽转过脸也一样努力的做出和平时一样波澜不惊的脸，中雾忽然发现自己的存在是多么多余，甚至都不能让陈靖椽痛快地哭出来。中雾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痒，他心里默念不要哭，不要哭，现在一定不能在他面前流泪。他地下头从陈靖椽身边走过说：“哥，我先走了。”他看见陈靖椽垂在腿边的手抬了一下，然后无力地放下。中雾的心飘忽地走过那些支离破碎的梦，竟愤怒了起来。为什么自己要为这样莫须有的情绪困扰，为什么自己始终不敢对他说出感性的话，为什么不能放开对陈靖椽的感情。所有的一些都不过是镜花水月，而陈靖椽的坚强也不过是筑建起抵御别人的堡垒，他忽然抬起手臂使劲抱住陈靖椽，他感觉到陈靖椽颤抖地退缩，终于也有了束紧的感觉，陈靖椽手上的热量拍打着中雾的心，于是中雾用最伤痛的声音说：“忘了她吧，她已经爱上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