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章

十
  或许人的一生都在追求精神的满足，而人却有是个贪婪的动物，满足于人来说是个讥讽而遥远的词汇，常挂嘴边却永难维持。黑暗中的等待，终于使一些东西远去、流走，一些事实渐渐明晰。陈靖椽的话，让中雾彻底明白一个事实，陈靖椽是爱自己的，只是那不是爱情。

  清晨第一缕阳光不再明媚，带着炽热灼伤了中雾的眼睛。中雾轻轻坐起，忍不住端详身边的陈靖椽。陈靖椽闭着眼睛，无辜的脸上挂着无奈。中雾不忍看他的样子，移开目光却定格在陈靖椽的腿上。他腿上粗长蜷曲的黑色汗毛，在朝阳的光影里，泛着金色的光晕，根根可数，性感诱人。仿佛体内沉睡的魔鬼苏醒，中雾的手摆脱了中雾的控制，不由自主的前行。也许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如此深情的触摸，也许这样的感情终将在记忆中腐朽，那么何不放任自己最后一次。中雾闭上眼睛，任凭自己的手缓缓靠近，在接触到陈靖椽的腿的刹那，中雾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而陈靖椽的腿也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中雾来不及体会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刻，手触电般弹起，睁开眼察看陈靖椽的反映。陈靖椽眼睛紧闭，全身肌肉紧绷，显然是醒了。

  中雾忽然有种绝望的冲动，为什么自己多年的苦侯换来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自己对他的好，却变成他的负疚，绝望挑逗着他的欲望，既然陈靖椽这样逃避的反映，那何不放任自己在欲望里前行？中雾猛然揪起陈靖椽盖在肚子上的被子，掀开陈靖椽的背心，将手伸进去尽情摸索、碰撞，他看见陈靖椽眉头微蹙，双目依旧紧闭，也不反抗，心里的恶念陡然彪升，另一只手伸进陈靖椽的短裤，抓住他温暖孱弱的意念，手中的东西挣扎着跳动却依然疲惫着，中雾的心里被绝望侵占，手里使劲蹂躏着那种不属于自己的欲望，将唇印在了陈靖椽肚腹之间。在中雾将吻上陈靖椽的瞬间，陈靖椽剧烈的颤抖，却不是兴奋的炽热，中雾睁眼见到陈靖椽的脸因为紧张而近似扭曲，双手紧握床单仍不发一言，欲望的火焰瞬间降至冰点，满心绝望的恶念灰飞烟灭。

  中雾只想远远逃离这个身体，逃离这个错误，他跑到离房间最远的卫生间将门锁上，蹲在角落。晨曦的光洒在周围，一切都闪耀着幸福的光泽，而中雾的心里却充满了悲伤。中雾努力地呼吸，任凭清晨的冰冷将自己淹没。

  从那天起，中雾开始逃避，不愿再呆在家里，而是把时间大把大把地花费在陪刘以川和王明媚的身上。而陈靖椽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跟中雾说话的语气变得更加婉转。年三十前一天，中雾在跟刘以川溜达到浑河边上时，富开来了个电话，很热情地问候中雾，问起中雾的近况，并直言很想念中雾。只是这种想念是什么，中雾搞不清楚。放下电话，刘以川撇了撇嘴说：“我还是觉得富开这个人不怎么样。”中雾不想就这样的话题争论不休，就在桥上停了下来。北风呼啸着扬起中雾的发丝，刘以川在风中瑟瑟发抖。刘以川忽然道：“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中雾看着冻结的河面上，孩子们快乐的滑冰，跌倒，爬起，叹道：“还是小时候幸福。”刘以川不屑地说：“小屁孩，有什么可羡慕的。”看了看中雾，觉得好像说错了什么，于是说：“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你哥（言情小说网：www.₆₉₆₉xs.cC）也找到了。”中雾叹息着，说：“有些事你不会了解的。”刘以川着急地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明白呢？”中雾看了眼刘以川，清澈的目光心无杂念，吸了口气道：“应该说有些事永远不知道或许更好。”刘以川低声嘟囔着：“或许你是对的，但是你不可能永远活在你一个人的世界里。”

  中雾照例在母亲下班前一个小时回家做饭，推门进屋时生起一个顽皮的念头，他很想知道陈靖椽自己在家会做点什么。他蹑手蹑脚地窜进屋，将房门推开一点缝，陈靖椽侧对着自己，手里拿着一个发旧的相框，黑色的忧伤深刻地雕刻在脸上，中雾明白那相框里的照片必定是王崎，那不属于自己的爱带来深切的伤痛，他发现自己这个顽皮的念头是个错误，是一个给自己徒增伤感的理由，于是轻轻关上房门，退到厅里，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最后大声提醒陈靖椽：“哥，我回来了。”然后推开房门。果然陈靖椽手里的相框已经不见，他脸上也丝毫不留刚才的忧伤。中雾的心短暂地抽搐了一下，自己在爱里被折磨得遍体鳞伤，那陈靖椽何尝不是如此呢？他无法克制自己的神伤，转过头说去做饭了，心里泛滥起那古老的句子：即已见君，云胡不喜？

  不喜的原因有很多，伤痛的感觉也有很多，自己属于哪一种，也不甚了解。只是以前若有若无的希望尚存，而现在没有丝毫侥幸可以维系自己坚强的念头。两人默默做完一餐，将碗筷摆放整齐，坐在桌前等中雾妈回来。中雾本来总是将白天碰到的什么事讲给陈靖椽，可是刚才见到的陈靖椽让自己原本想好的话都流失了。陈靖椽也好像不太习惯这样的沉默相对。中雾按开电视，电视里谢霆锋深情地唱着：“别问爱过多少人，在一起的人，只问爱你有几分，别问太多的伤痕，如果不懂伤有多深。”中雾听着听着觉得他好像在说一个属于自己不太美丽的故事。转头见陈靖椽也在低头想着什么，电话突兀的响起，不和谐地夹在歌声里，中雾接过听筒，陌生的男音告诉中雾，中雾妈昏倒送到医院去了。中雾一听慌了神，急忙往外跑，陈靖椽套上衣服，拉住中雾，中雾见他犹豫着要说什么，急道：“回来再说。”陈靖椽低沉着声音说：“中雾，你听我说。”中雾定了定神，听见陈靖椽说：“无论听到什么消息，要坚强面对，我还在你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