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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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又是一年，陈靖椽的事业毫无进展，应该说似乎只能停留在那个尴尬的位置了，不过从商场改到了酒店。工作量减少了，收入没什么提升，偶尔也会有某某经纪人看中他，但一知他腿脚的毛病，就没有下文了。那一年年末，李正很轻易找到了陈靖椽，表情严肃，说：“你就甘心这样一辈子么？”陈靖椽淡淡地道：“你想笑就笑吧，没必要这么认真地看笑话。”李正说：“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敌人，你不用这样跟我说话。”李正见陈靖椽不说话了，叹了口气说：“一起坐下聊聊，好么？”

  陈靖椽跟着李正到了酒店的咖啡厅，李正看着陈靖椽很从容优雅地喝咖啡，如果不是穿着略显寒酸，根本就是一个大少爷的形象，忽然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本来就该享受这样的生活？”陈靖椽说：“如果你要跟我说的是这个，那我没什么好说的。”李正说：“你没想过，我和你爸爸却都想过。”陈靖椽起身要走，李正急忙站了起来，说：“好，我不说这个了。”见陈靖椽缓缓坐回去，说：“那么抛却陈董不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一天应该坐在这里？”陈靖椽看李正的脸上露出一种惋惜，那像是一个疼爱自己的长辈在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忽然心中一动，说：“我想过。”李正似乎找到了一个入口，立刻说：“那你认为你在这里弹琴能有这样的机会么？我联系过一些公司的经纪人，他们也来看过你，你应该知道你的状况。”陈靖椽说：“这些事虽然是为了我，我应该说声谢谢，但我还是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小动作。”李正的尴尬一闪而逝，说：“经过这些你该清醒了，为什么不来你…不来力和呢？”陈靖椽的神色又严峻起来，说：“这是你今天找我的目的？”李正避开陈靖椽的锋芒，说：“力和现在已经把分公司，定在上海，你一样可以照顾佘中雾，这是你最好的发展机会。”陈靖椽把着手里的杯子，转了几圈，李正见陈靖椽的反映不那么激烈，说：“你爸爸为了你，都让步到这样了，你何必为难他为难你自己呢？”陈靖椽说：“你知道么？我不是在考虑你的话，我是在想怎么能让你们断了这个念头。谢谢你的咖啡。”陈靖椽起身离开，身后的李正大声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爸爸为你做的还少么？”陈靖椽没有停下脚步，李正冷道：“如果按我的意思，根本没必要去要一个什么都不会只会弹琴唱歌的戏子进公司。”陈靖椽回过头，居然带着笑，说：“那么告诉他不用再白费心机了。”

  那一天正是中雾放假前最后一天，晚上带着大书包回到出租房时，见陈靖椽正靠在沙发上出神，拍他问怎么了。陈靖椽回过神，很茫然地问了句：“我就只能这么弹琴了么？”中雾一愣，马上明白了陈靖椽的茫然，他在生活中吃的苦头更甚于他，他为了自己已经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脱口说：“等我毕业了，我们就会好了。”陈靖椽好像从中雾的话里醒了过来，恢复了笑容，拍了中雾的头一下说：“逗你呢，看你那样儿。”实际上中雾已经比陈靖椽还高上一点了，陈靖椽拍了一下说：“原来不知不觉你都比我高了。”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很快越下越大，变成了暴雨。中雾坐在厅里看电视，陈靖椽陪他坐了一会，就回到房间里。此时中雾已经不会再去看陈靖椽干什么了，虽然他很想知道，不过可以猜想，一定是捕捉那些他自己缥缈的爱情，爱情故事里的主角不是自己。中雾常常这么忧伤地想，甚至都有点习惯这样忧伤了，他踱到阳台的窗边，雨沿着楼上的边缘倾斜如同瀑布，将屋内屋外隔成两个光景。黑漆漆的楼下闪过针强光，一辆车停了下来。

  中雾看不清那些，也不想看清。本来就不需要将所有事看清，看清后反而失去本身的美。胡乱地想着，家里的门铃竟响了。中雾诧异地想这个时间会是谁来，开门马上愣住，居然是王崎！这个吃惊马（言情小说网：www.₆₉₆₉xs.cC）上被更大的吃惊代替，他注意到王崎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正怯生生地瞪着大眼睛看着中雾。中雾有种预感，不过他马上压下了这个念头，陈靖椽已经站在门口，三个人站了一会，中雾意识到自己不该站在这里，低声说了什么连自己都没听清，就进房间了。

  陈靖椽看了看孩子，说：“很像你，很漂亮，你现在过得好么？”王崎把孩子递给陈靖椽，陈靖椽接过，那孩子立刻哭起来，声音很响亮，陈靖椽有点慌。王崎喝道：“哭什么，那是你爸爸。”那孩子听见王崎的呼喝，哭得更响亮了。陈靖椽听了王崎的话，一下子惊住。王崎注视着陈靖椽说：“你刚才问我过得好不好？我告诉你，如果没有孩子，我会过得很好！”王崎从怀里掏着什么，中雾从虚掩的门缝中清楚地看到了陈靖椽的绝望。

  王崎甩出了几张纸，说：“这是孩子的出生证明，孩子是你的，以后跟你了。”陈靖椽低声说：“你根本不用拿这些东西来证明。”王崎哼了一声：“你别这么幼稚了，我根本没想证明什么，孩子在你那，你不信大可以去做鉴定，我给你这些只是不想以后再跟你有什么牵连。还有这个…”王崎拿出一张银行卡，说：“密码是孩子的生日，你自己看吧，别说我无情无义。”王崎转身要走，陈靖椽忽然拉住了她，王崎厌恶地甩了一下，没甩掉，大声说：“你放开，你想怎么样？”陈靖椽说：“你，不肯回头了么？”王崎尖声道：“你有病啊？你是不是傻了？你爸爸是怎么害我家的，你以为我能跟你在一起呀？”陈靖椽还是拽着她的胳膊，王崎咬着牙说：“你怎么这么天真？恩？我从头到尾都不爱你，你纠缠什么？你什么都给不了我？我们那晚你觉得我是甘心跟你做的么？那片子落到于光宗手上你说是谁给的呢？”孩子大声地哭着，叫着妈妈，陈靖椽的手无力滑落。王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漆黑的楼道里，只留下远去的鞋声，敲击着地面，混合着雨声孩子的哭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