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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刘以川看着中雾忙碌，站在一旁担心，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中雾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跟陈靖椽说着些家常，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陈靖椽两个人。刘以川暗暗心惊，害怕中雾积郁成疾，他拍拍中雾，中雾转过头对他说：“你先去看电视吧，过两天跟我们一起回去，对了，你订酒店了么？要不先在这里凑合两天吧。”
刘以川看中雾的模样，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说：“中雾，你醒醒好不好？”中雾说：“我这不是好好醒着呢么？”刘以川静静看了会，忽然说：“陈哥，你要出去啊？”中雾皱眉道：“我哥哪里说要出去了？”刘以川只是慢慢往门那走去，说：“陈哥，那你赶紧去吧，我陪中雾在家待着。”刘以川开了下门，然后关上，回头见中雾正盯着自己，中雾表情呆滞，目光惊人的散
乱，喃喃说：“你为什么要让他走？他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你为什么要让他走？”刘以川扶住中雾肩膀说：“中雾，你清醒清醒吧，你留不住陈哥的，他走了。”中雾轻轻推开刘以川的手，说：“他走了？我留不住他的。我怎么留不住他呢？他都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是去找王崎了么？他是爱王崎的，是么？”刘以川提高了声音说：“中雾，你想什么呢？陈哥怎么会去找别人呢？他死了，他死了，你听到没有？你哥没了。”中雾摇头道：“他从没爱过我，他爱的是王崎，如果他回到王崎身边，他就会好好的。”刘以川说：“他哪也去不了了，他不会去找任何人，他没了，中雾，你听着，陈靖椽死了。”中雾红着眼睛，大声说：“你胡说，我会等他回来的。”
中雾呆坐在沙发上，天色逐渐暗淡，刘以川柔声说：“中雾，吃点东西去吧。你看，天都
黑了，你哥，不会回来了。”刘以川说完，看着一动不动的中雾，中雾忽然从沙发上跳起，冲进屋里，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扔得到处都是，眼泪不断失控，动作猛烈同泪水一同升级燃烧，最后他把箱子狠狠砸到窗上，玻璃呲一声出现了裂痕，片刻过后，再负担不起重量轰然散落。随着玻璃落下，中雾颓然坐到地上，说：“你为什么要打破我的梦？为什么不让我一直这样下去？”刘以川坐到他旁边，说：“中雾，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你只是不愿意面对。可是，你早晚得去面对。”中雾觉得那些美丽的海市蜃楼轻易坍塌，将自己活埋，拥着陈靖椽的衣服，泪水汩汩坠落。
陈靖椽身份特殊，受到公安局的关注，几日后，案件就已经明晰，竟是刘美娟让李正去找一群人教训陈靖椽，不想陈靖椽如此骁勇，其中一个一怒之下失手重伤了陈靖椽。而后，力和集团也迅速被清查。刘美娟和李正被逮捕那天，中雾抱着陈靖椽的骨灰坛走过街头巷尾，每到一处两人共同走过的地方，就驻足凝思。
刘以川要回温州了，叫中雾一起过去。中雾说：“那栋房子，本来应该是由他们一家三口住的。”刘以川说：“陈哥买的时候可说是跟你一起住的，而且，房产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中雾望着床头的骨灰盒，说：“你回去吧，我想通了【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⁹⁹₆⁹xs.com】，就会过去的。”刘以川叹了口气说：“我不明白，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中雾说：“我想不通的有很多，我不明白我哥对我的到底算什么，究竟是不是我做错了。”刘以川说：“这些答案其实就是你心里的感觉而已，都过去了，你何必呢？”
刘以川走后的一段时间，中雾每天静望着骨灰盒，回想每一个和陈靖椽有关的日子，努力捕捉陈靖椽爱自己的证据。那场大雪，雪地里紧紧相拥的两个孩；那无数个和陈靖椽息息相关的夜晚；那些陈靖椽为两人构建的梦，都一样一样跟现实脱节，好像随着陈靖椽的灵魂远去。那些刻骨铭心的爱，似乎从未随着陈靖椽的贴近而如期而至。中雾觉得自己的生命前所未有的空洞，他把跟陈靖椽的东西都整理到一个大箱子，然后收拾自己的东西，他要离开这里，不去温州，不回沈阳，他要逃离所有跟陈靖椽有关的回忆。
在收拾柜子的时候，一个
黑色相框弹了下来，短暂的声响后，安静地背扣在地上。中雾一眼就认住是陈靖椽在沈阳时经常拿出来看的照片。他颤抖着伸出手抓住，握紧，却提不起勇气翻过来，他早早就知道这是一样跟王崎的合照，照片里的陈靖椽的笑容肯定比任何时候都更灿烂。他就把相框背扣着放到箱子上，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很快收拾起所有的东西，一转身却碰倒了陈靖椽的箱子，东西散落出来。中雾的手忽然停住了，他看到黑色相框这一次正面朝上，玻璃从相框中间裂开，隔开了陈靖椽和笑着的自己！中雾拿起相框，里面确实是小时候的自己和陈靖椽，两人紧紧搂着肩膀，中雾开心地笑着，而自己一直以为不笑的陈靖椽，
嘴角也微微上扬，其实这才是他真正开心的笑容。中雾握着相框，泪水再次失控，他知道自己要去的不是别处，他也知道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陈靖椽的灵魂都会紧紧相随，那么就让自己带着陈靖椽的灵魂去追寻那个两人未完的梦吧。
两天后，中雾按地址找到了陈靖椽买的房子。在沙滩边上，海水冲刷着沙滩，阳光明媚，远处那栋房子熠熠生辉。中雾忽然发觉这样的情形多么熟悉，他扔下行李往前走去，海边停着一个破船，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里面晃动。中雾缓缓地走过去，里面露出一个小脑袋，一看见中雾，就惊呼一声，扑了过来，说：“
爸爸，你终于回家了。”你终于回家了，你终于回家了。中雾抱起小客，搂在怀里。他想起自己的那个梦，那些优柔，那些迷惘，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过去谱成不朽的乐章，而自己也豁然开朗。
原来，陈靖椽还在，始终不曾离去，那些温婉的爱，还在自己的天空徘徊，从不曾远离。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