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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到曹野的消息后，迅速启动车子赶赴医院。在蒋航章上车离开前，我拦截了他。
蒋航章看见我一怔。
我扬了扬手机后，做了一个请他上车的手势。他关上车门，上了我的车。他一定会上车，因为他一定见过一模一样的手机。
我把车子驶进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蒋航章说：“印象中，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可是，我对你印象深刻。”
蒋航章声线沉稳厚重，说起话赖慢条斯理。你难以想象他会是一个阳痿的男人。可是，他真的不举。我在康诚与湾湾的对话里，听到无数次康诚对蒋航章的笑话。甚至，康诚准备带蒋航章一起嗑药。但是，蒋航章拒绝了。康诚曾经说过——“宁可
精尽而亡，不愿千年不举。蒋航章真是可怜！”
我笑，说：“必然令你难以忘记。”
我把手机递给他，说：“你可以选择不看。”
他接过手机，丢在一边，说：“那就不看。”
我笑了，说：“你是比康诚有意思的人。”
他说：“别拐弯抹角。说吧！”
我说：“我很想挑拨你和康诚之间的关系。但现在看来，不需要挑拨。”
他说：“何解？”
我说：“你不可能会背叛康诚。因为你们是一条船上的。你连贺马汀的野种都能忍，还有什么不能忍呢！”
他笑了一笑，说：“别用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是。您目标明确，矢志不渝。可你，要那么多钱给谁呢？贺马汀的儿子？”
他不说话，解开了西装扣子，露出将军肚来。
他说：“江木婴，说吧，希望我做什么？”
我突然就不敢跟他再说下去。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我说得太多，就暴露自己的目标。
他拿起座位上的手机，掂了一掂，说：“虽然我不看，但我也不想别人看。所以，说吧。”
我说：“我想带湾湾离开这里，去国外治疗。我走了，一切都干净了。”
他闭上眼睛，思忖片刻，点了一下头。
当夜，我在1924’s，看到一个单身女孩，就坐到她身边，请她喝酒，陪她聊天，说着喝着，就挨在一起。
我问她“要不要新的尝试”。她看我一眼，就明白，说“不新不试”。我喜欢这样的女孩。
唐依然在吧台里头也不抬地煮咖啡。
在我搂着女孩埋单离开的时候，她端起吧台上的鱼缸，砸向了我的脑袋。那些海葵从我的脸上一直往下滑，滑落在地板上，弹动了几下，便静静地趴着……
女孩早已吓得躲在一边。整个咖啡馆里，只有音乐在流动。所有的人，都惊讶地望着我们。
我回头，朝唐一笑。
唐从抽屉里抽出一把钱洒在我脸上，说：“你不是喜欢钱吗？”
钱贴着我的脸上，因为那些黏糊糊的血。呵，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钱，向门外走去。
唐在后面喊：“别再来了！来一次，我砸一次！”
这是我们最后的决裂。
我到医院里做了简单的包扎，回到小农庄。
曹野递给我烟，抽上说：“如实汇报了。”
我点头，抽上几口烟。
曹野看着我，问：“你们……”
我没有回答，只说：“明天的事，都安排妥了？”
他说：“放心。”
我看着他一笑，问：“你说我们为什么会从敌人变成朋友？”
他笑，说：“因为钱呗。”
哈，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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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钱。是因为我们都是身处卑微的人，只有身处卑微的人，才能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这个世界的悲哀。所以，这个接点一旦联通，我们便成为抵抗康诚的战友。
我说：“放心。我会再加一倍。”
曹野的手机响了，是康诚，问我们在哪。他想见我。
我们在医院的停车场见面。
各自靠着车，他递给我一支烟，也给自己点上。他狠狠地抽了一口，说：“你找蒋航章做什么交易？”
“我要带湾湾走。”我说。
“为什么不和我交易？”
“没有筹码了。”
康诚突然就笑了，他看着我，说：“你知道吗？有时候你很可爱，像一个小孩。”
我说：“蒋航章已经答应。你不可能从中破坏。”
康诚说：“我为什么要破坏？”
“因为……”我差那么一点就出卖了自己，我说，“难道你找我是为了助我一臂之力？”
康诚说：“可以。但只有一个要求——出去了，就别再回来。”
他到底不忍心下手杀害湾湾。
他吐了一口烟，眼神在某一个是飘忽的。多少，他对曾经深爱又抛弃的女人含着特别的情谊。因为这么多年后，他发现真正爱他的女人，只有当初那个傻女人！
他又问：“你对唐小宁，像对所有其他的女人吗？”
我说：“是。你对湾湾呢？”
他没有回答，丢了烟头，转身回到车上，启动引擎离开。
我于是也离开。
蒋航章与康诚合力给湾湾办理转院手续，并且合力调度和天下的商务飞机。一切准备就绪。
临行前，唐小宁突然给我发了微信，约我见面。我没有回复消息，是因为不愿节外生枝。她再发消息：“我在车里等你。”
很久之后，我终于开车赴约。
只是，远远的，可以看见路灯下，她坐在车里，灯光照耀着她的脸。她显得疲惫凌
乱，说不出的难堪。
她在哭。
她在抹眼泪。
我打开微信，给她回复：“回家，然后忘了我，重新爱上别人。”
她拿起手机，灯光亮起的那刻，脸上泪光闪烁。她拨弄手机。然后我收到信息。她问：“你在哪？”
我回她，说：“机场。”
她启动车子，踩下油门，疯一般地疾驰而走，然后我就看见她的车子越过前方的绿化带，驶入别人的车道，被疾驰而来的车子撞成麻花。
我冷冷的，冷冷地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切，那一刻，仿佛世界真的静止，只听见我的心脏在跳动。直到她被人从车上拖出来，她衣衫褴褛，头发蓬
乱，在这个嘈杂的街道上跌跌撞撞地走，最后跌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