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因为在温哥华长大，对于“性”知识，我自认为了解是比较多的，但对于我自己，我似乎了解并不多。

  一进小学，学校就发了本《性教育手册》，当我把这本书带回家，父母看了，一时合不拢嘴，内容以图片的形式来介绍；男女生殖器的结构、发育生长过程、平时卫生注意事项等基础生理知识。那会儿，对于“性”，我比较木讷，回家把书搁在抽屉，再也就没翻过。

  上到高年级，学校对性教育更为重视。当然，普及性书本更是“露骨”了，文字不多，都是大幅的图片，详细介绍男女性爱的姿势。学校还刻意组织父母和小孩一起接受性教育，不难想象，气氛相当热烈，火爆，主要围绕着一些话题，进行讨论。类似于“你们说说看，女孩子什么东西最让你们喜欢？什么东西最让你们讨厌？”男学生纷纷举手抢答，有的说“我喜欢女孩子的屁股。”有的回答“女孩子的身材。”有的说“女孩子的尖叫让我讨厌，她们的尖指甲更叫我恶心。”老师也会问女生“你们对男人的身体还有什么疑问吗？”记得有次一名女生应声问道“男人在生殖器勃起时向前摔倒的话，会不会将它折断？”……

  学校还有些严格的课外考核科目。要求父母在课余时间对小孩亲身的讲授性知识。大概是中国父母比较传统，反正，我爸是带我去了温哥华一个大名鼎鼎的天体海滩，对他而言，那里不乏可供直观教学的实物。我猜，在温哥华的很多中国父母，都会不约而同地选择此地作为“性教学”基地吧。但是，大多数加拿大本地父母，他们思想更开放，他们会亲身讲自己的性发育，性成熟，恋爱过程，乃至小孩出生……他们会把孩子需要了解的性知识一一讲解。在我看来，理应如此，“性”本来就是人生不可或缺的很美好，快乐的一部分。在国内，这怎么就成了一件羞于启齿，难以见人的事，这让我很难理解。

  为什么这么说？还得从一个人说起，他是我的同学——郑毅，我们还同住一间宿舍，相处得也比较好，慢慢地，也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在我印象中，一直是个憨厚、严肃、甚至刻板的人。

  一天晚上，我正在趴在桌上做代数，他嘻嘻哈哈地凑过来，掏出几本漫画书，递给我。一看，是套日本系列漫画，名叫《樱花岛》。翻看一读，内容却是荒诞不经，其中的一个章节大概为“清醒的办法”，讲的是一对日本男女中学生在一起做功课，女学生瞌睡了请男学生想个清醒的办法，男学生马上亲吻她，以此来解决瞌睡问题，接下来的一章“行动的开始”讲的故事更为离谱：两人的关系进一步发展，进入“缠绵”状态。这套书压根就没故事情节，只有一些少男少女拥抱、接吻、亲呢的画面，有的甚至将某些身体部位特意放大，以示突出。

  我好奇地问他：这样的漫画书，哪来的啊？他故作神秘状；外面的小书摊都可以买到，一些租书店也不难租到，现在中学生私底下流传很火的，基本上有什么新版出来，大家一下就都知道了。

  通过这种偷偷摸摸，阅读色情书籍地方式了解“性”，我感觉不可思议。随即，我详细地说了自己在加拿大的性教育课程，他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后来，他向我倾述自己最近的困惑：声音变粗变难听了，胡须和腋毛冒出了，生殖器变化尤为显著，遗精现象的发生……我十分惊讶他为这而忧虑、忐忑不安。当我斩钉截铁跟他说了青春期的男孩都是如此时，他似乎还不大相信。他以前总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特别的一个，遗精现象是很龌龊，下流的行为。

  后来，我随口说了自己在加拿大的女朋友——艾菲尔。他眼睛睁得斗大，彷佛我来自另外一个星球，但又掩饰不住他好奇的目光。

  在我心目中，艾菲尔是一个漂亮、善解人意的女孩。我们同住在一个社区，由于她母亲是中国人的缘故，我们之间又平添了几分亲切与默契。一起乘校车上学，一起放学回家，一起参【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⑥⑨⑥⑨xsw.com】加活动小组……进而到一起牵手，甚至亲吻。记得那是她的生日派对，大部分同学都来了，非常热闹。在她家的书房，我羞涩的吻了她一下，平日开朗热情的她，那一刻，竟然脸红到脖子根。

  刚来北京时，我还有点惦念她，经常和她在网上聊天，把北京的新鲜事一件一件的全告诉她。过节时，也会寄上些卡片什么的……慢慢地，这股热情劲消逝了，偶尔网上碰见，除了打个招呼，似乎就没别的好说的了。

  现在回头想想，“艾菲尔”真算得上的我女朋友吗？我对她充其量只是喜欢而已，我们之间的关系仅能算是友谊一场，牵手和亲吻，于温哥华，于我们那个少不更事的年纪，能算得了什么呢？是我自己的偏执，一直臆想她是我的女朋友，说白了，无非是一个青春期男孩的自尊心和虚荣心作怪罢了。

  如果说郑毅的“借书事件”是点燃我内心对于“性”懵懂的导火索的话，那么北京这座城市，就是开启我人生对于“性”世界的一扇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