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已经11点多,清宝早在咪咪的背上睡着。咪咪把清宝放在床上,借着喝了点酒,咪咪赖着不肯走,说宿舍里太热、洗澡不方便。零露无奈,让她先去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的咪咪出来,看到零露正用电脑在查什么。电脑是零露送她的那个IBM,她特意拿过来让清宝看动画片的。咪咪坐在零露身边,发现她正在网上搜索给咪咪寄offer的那家澳大利亚公司,咪咪心里暗自后悔,怪自己当时太得意了,不该把这家公司也发给姐姐。
“咪咪,这四个地方,你打算去哪儿?”零露看着正在擦头发的咪咪说。
“那个职业技术学校和那个小服装公司,是我一个意向都没收到时,太着急才答应的。小服装公司就是个作坊,太不正规,我不会去的。至于那个学校,表面上看是不错,还解决北京户口,实际上条件很苛刻,我迫不得已还签了个协议,两年不准结婚、五年不能要孩子……”
说到这儿,咪咪笑了,“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姐姐你也知道,我不会结婚的,北京户口对我也没有意义,我就是对学校那种环境有点畏惧……”
零露也想起了咪咪曾作过中学老师的那段经历。
“……所以,那个职业技术学校我也不考虑了。”
“我打算去那家外资公司,毕竟我在那儿实习了半年,对公司对同事都熟悉了。”咪咪刻意地忽略了那家澳洲公司。
“不是还有国外一家公司也给你寄了offer吗?”零露问。
“咪咪你过来,” 零露一把抓住咪咪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跟前坐下,“前三家你都挨个分析了一遍,这一个你怎么提都不提就跳过了?”
咪咪慌得心脏怦怦直跳。
“那家澳洲公司,是你投的简历吗?”
“是……呀。”
零露盯着咪咪半天没出声。
&ems【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⑨⑨⑥⑨xs.com】p;“你小时候一说瞎话一紧张,眼珠子就滴溜溜
乱转;还有你现在的脉搏,每分钟至少100多次,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咪咪心里暗自叫苦,找一个把自己从小带大、还是学医的人作
恋人真是苦恼啊!
“是我认识的一个留学生介绍的,我自己投了简历……”咪咪越说声音越低,如果姐姐再问留学生是怎么认识的,自己就全完了。
零露点点头没有再问,说:“我刚才上网搜了一下这家公司,已经有50多年的历史了,是一家老牌的羊绒服饰公司,为什么不考虑一下?”
咪咪看着零露不说话。我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疯了吗?在北京就已经离你够远的了。
零露看咪咪不出声,站起来说:“我先去洗澡,你再想想。”
咪咪反手握住零露的胳膊,“等等,我也有话要问你。”
零露身子一滞,眼底掠过一丝慌张。
“姐姐,我也要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咪咪站起来,直视零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姐姐,你是不是离婚了?”
零露心底暗松口气,“谁说的?”
“你们来北京有几天了,清宝从没有找过
爸爸。你每天都要给伯母打个电话,可从来没见你给那个人打过。”
零露脸上涌起一片笑意:“哟,我们咪咪什么时候福尔摩斯附体了?”
咪咪也笑了,接着说:“离婚的家庭大致有两种,一种是天天吵架打架闹到没法收场的,这种是必定要离的;一种是表面安静从没有争执,但是早有矛盾,说不定哪天出去买个菜,顺便就把婚离了,这种是迟早要离的。”
“哟,还都上升到理论了。”零露调侃。
“因为这两种,我都亲身经历过。”
零露心头一颤,可怜的咪咪。
“姐姐,求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离婚了?”咪咪恳求道。
零露点点头。
“真的?是真的?太好了!”咪咪一下抱住零露,用力亲了一口,“太好了!可惜今天太晚了,要不可以买瓶红酒庆祝一下的!”
零露一把推开咪咪,佯怒道:“有你这样的人吗?我离婚,你要庆祝?”
咪咪连忙拍自己脑袋,又一次抱住零露,说:“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忘记你的感受了,我说错话了,我重说。可惜今天太晚了,要不可以买瓶红酒安慰你一下的!”
零露噗嗤笑出声,再次推开咪咪,“我洗澡去,你自己疯吧。”
咪咪真的是乐疯了,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看着熟睡的清宝,好想把她弄醒了也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可还没疯到那一步,饶是如此,咪咪还是忍不住在熟睡的清宝脸上狠狠亲了几口!
今天这一天里,发生的好事太多了。咪咪兴奋得有点不知所措。
洗完澡的零露刚推开卫生间的门,吓了一跳,就见咪咪正眼巴巴地站在卫生间门口等着她。
“吓死我了,你想干嘛?”
“我想安慰你。”咪咪跨前一步,把零露又挤回卫生间里面。
零露笑着看着近在眼前的咪咪,她吻上咪咪的唇说:“是这样安慰吗?”
咪咪僵立在原地,零露一主动,她就发懵。零露看看外面熟睡的清宝,缓缓地把卫生间的门拉上。咪咪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零露的眼睛,零露捧起咪咪的脸,再次亲吻,她的
舌头探进咪咪微张的
嘴,轻舔她的牙齿、找寻她的
舌头,咪咪立即全身酥麻微微颤抖,零露抱住咪咪摇晃的身体,说:“还是要这样安慰呢?”
咪咪的脑袋里早已一片空白,傻傻地随声附和道:“都、都行啊。”
零露嗤笑出声,再次吻上咪咪,两人无声地吻着,似乎要把这四年的分离与相思尽数补回。吻着吻着,咪咪的头脑渐渐清明,这情景怎么如此熟悉?记忆中姐姐对自己主动只有那么一次,今天是第二次,咪咪有些心慌。她轻轻推开零露,强自镇定地说:
“姐姐,四年前你一个吻就把我支到了北京。现在你又来这一手,说吧,这一次你又想把我支哪儿去?”
零露长久地看着咪咪,似乎想把眼前的这个人刻印在自己脑中。她贴上咪咪的唇,轻声说:“去澳大利亚吧,咪咪。”
还真是这样!咪咪的眼里立即涌起无限的失望和委屈。姐姐,我这么努力这么用心还是不能和你携手同行吗?咪咪无力地后退靠在墙上。
“姐姐,和你在一起就那么难吗?”
零露看着瞬间颓丧的咪咪,内心也是一片挣扎。她忍住将要涌出的眼泪,把咪咪拉回到自己的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轻说:“傻咪咪,我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啊!”
咪咪身子一颤、双手环抱住零露的脖子。
零露摸着咪咪消瘦的脊椎,继续说:“咪咪,去澳洲的公司吧。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带上我的眼睛,去看看澳洲的异域风光;带上我的腿,去游历澳洲的大城小镇;带上我的鼻子,去感受澳洲不一样的气息……”
“带上你的
嘴巴,去尝尝澳洲的袋鼠肉。”咪咪接过话头。
两人额头互抵、相视而笑,长久地相互凝视。
“几年?就算是放逐,姐姐,你好歹也给我个年限、让我有个盼头啊!”
“四年吧。”
咪咪被气乐了:“姐姐,你放逐我是以四年为一个单位吗?这是什么讲究?”
“一年好吧?”咪咪轻轻摇晃零露的脖子,恳求道。
“四年。”
“那两年好吧?”
“四年。”
“三年,就三年!不能再多了!要不明天我就去那家实习过的公司报到!”咪咪大着胆子强
硬一回。
“好吧,那就三年吧。”
咪咪看着零露,无奈地说:“姐姐,你不应该学医,你应该去学谈判。你太会谈条件了……不过,你的谈判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你也就一个杀手锏。”
零露看着咪咪,表情在问是什么?
咪咪挑起眉毛、邪邪地笑:“你的杀手锏就是——色诱!但是你千万别对其他人也用这一招,只留着对付我就行了。”
零露也笑了:“咪咪,你想多了,这招也就用你身上管用。”
“那你接着用吧。”
“嗯?”
“接着色诱啊!来吧,我等着呐!”
相聚总是过于短暂,新一轮的分别又要开始。
咪咪已经回复澳洲公司,表示接受offer。很快收到公司的答复,就报到时间、护照签证、机票事宜作了指示,咪咪按照指示,在7月去北京的联络处报到,并接受为期两个月的培训。
咪咪本意是想让零露再多呆几天,带清宝再多玩玩。可是天气太热了,她们只能在一早一晚出去走走,白天都窝在酒店房间里。不知道是不是吹空调吹的,零露开始持续发低烧,连着几天都是37度4、37度5。咪咪有点吓着了,她要去买药,被零露拦住。
“咪咪,你要买什么药?你知道我的发烧病因吗?是病毒性感染还是细菌性感染?”
咪咪一问三不知,“那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咪咪,你别担心。我就是这几天太累了,我该回去了……回单位好好检查一下。”零露低着头说。
咪咪心里一声叹息,相聚太短暂了!两个人只呆这么几天根本不够!可她不能拦着,姐姐的身体要紧。零露走的前一晚,咪咪躺在床上紧紧抱着姐姐,压抑地哭泣。零露沉默着不说话不安慰,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不想让咪咪走了。
第二天,在火车站的站台告别。人来人往,咪咪不能去抱零露,她只好蹲下紧紧抱住清宝,把头深深埋在清宝和大加菲猫之间。
“小姨,你把我裙子都弄湿了,你好没出息呀!”清宝想要推开一直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咪咪。
“小姨是没出息,因为我没你那样的福气,可以天天抱着你妈妈睡觉!”
旁边的零露立即咳嗽几声,用手指戳戳咪咪的脑袋,小声警告:“
乱说什么!”
列车缓缓启动,零露看着车厢外咪咪落寞的身影越来越小,暮然间仿佛闪回到十几年前,自己画完画儿骑车回家,不经意回头,看到9岁的咪咪一直孤单单站在原地目送自己。零露的眼睛也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