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章

一
  陈靖椽在中雾极力劝说下终于跟中雾踏上回沈阳的火车。不过在支不支拐杖上，两人到起了点小小的争执。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事，中雾觉得陈靖椽的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走路的时候他更愿意搀扶着他，而且拐杖不好看，而陈靖椽并不在乎难看与否，他只是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最后中雾有点不高兴地嘟囔：“我总是坳不过你的。”陈靖椽就笑道：“谁说的，我这不是跟你回家了么。”中雾道：“我看见你拄着拐杖，总觉得…好象你真的不能再走路了。我不想让别人也这么想。”陈靖椽笑得更厉害了：“乱说什么呢，又不是真的以后就不能走了，别人爱怎么想就想去呗。”

  走的那天，天空有点阴，路过公园的时候，中雾忽然听见有乌鸦叫，说给陈靖椽和刘以川听，两人面面相觑都说没听到。刘以川打趣道：“是不是你看尸体看多了。”中雾听了心里蓦的一冷，刘以川见没达到预期的效果，说：“喂，你怎么还真吓到了呀，亏你还是学医的呢。”中雾瞪了他一眼说：“不笑就是吓到了啊？”说完转过头不去看他了，刘以川和陈靖椽倒像是很聊的来，问这问那的，难得陈靖椽竟也不觉得烦，三人一行说说笑笑，侯车也不显得很枯燥了。

  上车的时（言情小说网：www.⑥⁹⑥⁹xs.Cc）候，中雾想去扶陈靖椽，看见陈靖椽手里的拐杖犹豫一下，于是用伸出去的手挠了下头，不急不缓的走在他旁边，默默用手护住他避开拥挤的人群，忽然感觉手臂一紧，却是陈靖椽用另一只手握在了他的手臂上，温暖有力，中雾只觉得天一下就亮了，拥挤的人潮也不显得那么烦乱了。中雾觉得此刻自己是陈靖椽的依靠，一个守护他至久的依靠，他的存在在此刻变得有意义了。只是不知道如果刘以川不在这里的话他是不是会有更大胆的举动。

  不过很快刘以川就证明了他更是一个同行的最佳伴侣。中雾和陈靖椽是最后上了车的，车上好象满囤的谷仓，很难插进条腿。不过刘以川早就占好了箱位，而且在挤过来接他们的箱子的时候，也开出了一条路，而且陈靖椽的拐杖也确实发挥了作用，旅客们看见陈靖椽的拐杖纷纷给他让开一条更宽敞的通道。

  刘以川的票没跟他们俩连到一起，而是坐到了另外的座位上，中雾和陈靖椽的对面坐着两个年龄相近的女孩儿，看着他们俩咯咯笑，不过笑的还挺友好。刘以川大刺刺地凑过来跟其中一位说能不能换位置，并指了指他靠窗的位置，那女生看了一眼刘以川，低声跟旁边的大眼睛女生说了句什么，然后就点头答应了。

  刘以川一坐过来显然起了开心果的作用，一张嘴就没完没了，中雾早就习惯了，倒是怕陈靖椽觉得厌烦，偷眼看陈靖椽却听的津津有味，更纳罕的是，刘以川旁边的大眼睛女生也不反感，还时常插上一两句话。这更给了刘以川说话的动力，也不见他累。那女生开始还有点腼腆，只是加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时间长了话也见多，先是自我介绍说叫安同，然后问他们的姓名。刘以川抢着回答，这倒让中雾比较满意，他总是可以替自己挡掉不必要的说话，让自己可以安然处于自己的世界。陈靖椽则始终含笑不语。

  安同问他们在哪所学校，刘以川又一一回答，安同用眼睛瞄了瞄中雾，这个眼神被陈靖椽轻易捕捉。等安同去透气的时候对中雾说：“看来这个小妹妹对你有意思呢。”中雾不喜欢从陈靖椽口里听到这句话，也不理睬他。刘以川挺来劲儿的接话：“是吗？是吗？那看来我一会该让你多说说了。”中雾说：“还是留给你享受好了。”刘以川就笑道：“她也不错呀，不过听说佘少爷眼光挺高的，连你们系的系花都给甩了，这个看不上也是应该的。”中雾看了眼旁边的陈靖椽神色没什么变化，说：“你胡说什么，这个交给你处理了，你快去看看吧。”刘以川哈哈一笑，起身去厕所了。

  中雾对陈靖椽说：“哥，我对她可没意思。”话一出口又后悔了，跟陈靖椽解释这个干什么。陈靖椽脸上有点忧色，轻声问：“你喜欢过别人么？”这个问题让中雾心潮澎湃，他心里翻滚着几乎立刻就想说：“我爱过，而且现在还爱，爱了很多年了。”可是话出口却只是：“喜欢过。”如此简单的三个字。中雾惊异与自己的表现，仿佛自己分裂成了两个，而说话的这一个理智又陌生。他听到陈靖椽又问：“你现在还喜欢她么？”中雾从这句话里听不出他口里的“他”还是“她”，张开嘴，听到自己说：“已经是过去了。”心里黯然落泪，陈靖椽不再说话了，火车里放起了一首不知道什么歌，忧郁婉转：“你说吧，要我等多久，用一生等你够不够？”中雾反复咀嚼这句歌词，默默在心里问自己究竟要等多久。

  正思量间，陈靖椽又说：“我要等多久呢？”中雾惊讶地看向陈靖椽，却见他目光凄迷，阴郁地留穿过人群，流向远方，显然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情绪又低落起来，说：“是啊，还要等多久呢？”这句话却让陈靖椽清醒了过来，笑了笑说：“你不是说都是过去了么？”中雾心里叹道：“过去真的就会过去么？”

  刘以川和安同一起回来，看见两人，刘以川就笑道：“你们俩想啥呢？都出神了。”陈靖椽说：“这首歌很好听，我在想如果我唱可能唱不出呢。”安同一下子来了兴趣说：“你会唱歌呀，唱一个吧。”陈靖椽笑了笑，刘以川笑道：“要陈大哥唱歌可是要收费的。”陈靖椽笑而不语，安同还在央求，陈靖椽就轻声唱了几句刚才听到的歌，竟又有一翻滋味。尤其是当他唱：“你说吧，要我等多久，用一生等你够不够？”中雾几乎想哭出来，不过脸上却挂着专著的神情，他发现其实他也可以把他的歌里的问话当成他在问自己，这样的欺骗会给自己久违的感动，只要不去看他的眼睛，他相信自己可以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