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六章

六
  中雾跟刘以川走在街上，忽然很感激刘以川的到访。刘以川适时地出现于中雾来说简直如同救命。他不确定跟陈靖椽把[ẅẉẅ.ẏaṄqḯṉḠḉṲṋ.ḈṎḿ]这样的话题继续下去的后果是什么，他只知道有无尽的烦忧。刘以川总是如此合适地出现拯救中雾的尴尬，陪伴他走过寂寞的青春岁月，抚平庸扰的自伤。中雾想起把陈靖椽独自留在家里，多少有点不方便，毕竟腿还是不灵光的，不过想到陈锦和，竟又怀起无情画舸，都不管、烟波隔前浦，等行人、醉拥重衾，载得离恨归去般的放荡的洒脱。刘以川在身边不停絮说一会的聚会都有谁去，中雾也不觉得烦，或许这样比他要求自己说什么来的更好。

  刘以川见中雾板着脸，问：“是不是跟你哥吵架呢？”中雾摇头。刘以川笑道：“本来没想到聚会你会参加的，今天把你带去肯定很震撼。”忽然站住，小心地跟中雾说：“我可先跟你说好了。”中雾正想着别的事，突然发现刘以川停了下来，转头满脸疑问，见他严肃的神情，似乎是有什么严重的事发生，道：“你说说看。”刘以川用类似讨好的声音说：“于良也会去。”中雾一听，松了口气，说：“他去就去呗，也不用特意跟我说这个吧。”刘以川打量着他的神色说：“你们当初不是…”中雾忽然警惕起来，阴着脸问：“我们什么？”刘以川忽然转了话题说：“没什么，你说今天到底能去多少人呢？”中雾从他急转的话里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懊恼随之而来，他忽然发觉自己很蠢，对身边所有的人都如此的不了解，陈靖椽这样，连刘以川都这样。刘以川天生存在着用幽默和打诨掩盖自己情绪的能力，这种能力无处不在，中雾很难想象他难过的样子，仅有的几次他也是让这样的情绪一闪而逝。

  刘以川一旦转了话题，中雾就很难再把话题引回，可是他不允许这样的威胁感存在，飘忽地想了很多种可能，一时倒把跟陈靖椽的不快忘却了，反复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向他透漏了太多的情绪。他不知道所谓的友谊究竟能有多大的韧度，更不敢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在他面前。想起刘以川曾提醒他：你明知道于良喜欢女人，疑虑更深了。他在刘以川说话的空隙，插了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然后小心地偷看他脸上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滞了一下，然后又露出温和的面貌道：“我知道什么？”中雾嘀咕道：“我怎么知道你知道什么。”刘以川接道：“对呀，我知道的就是你跟我说你知道的。”两人忽然发现这样的说话很有趣，简直就是在玩一种另类的游戏，不由得都笑了。

  笑过之后，原本紧张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中雾捅了捅刘以川腰上的肥肉，这是两人常玩的把戏，刘以川怕痒而中雾则觉得他那里的肉很软很舒服，每次心情好的时候总去捅上几下。刘以川也就笑着躲开。偶然一天，中雾发现另一个同学也捅他那里的时候，他竟很不耐烦地训斥了那同学，中雾才明白他其实不是愿意拿那里玩笑，这不过是他对自己的容忍，于是也就不再去捅他了。今天这么做纯属是觉得跟他有种亲近，刘以川也笑着避开，中雾趁机问：“你刚才说我跟于良怎么着？”刘以川笑着说：“谁不知道你撬了于良的对象呀，还是个美女。”中雾立刻放下了心，原来竟是如此。这心情经历了一次起落，竟不在计较刚才跟陈靖椽的不快，而是担心起他来，这样冒燃出来，中午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吃的。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陈靖椽有手有脚，也不笨，就是不太方便行走而已，自己何必担心。

  同学聚会竟是想象不到的热闹，原本中雾在班级里很是沉默，除了刘以川也没什么朋友，不想这次来，原来没说过几次话的同学都跟自己分外亲热，心里也热了起来。于良分搡着人群，挤了过来，见了中雾有点腼腆地笑了下，算是打招呼。中雾见他已经不复当初的精壮了，身体明显地发胖，不禁叹道：“怎么上大学反而胖了呢？”于良抿嘴乐着说：“我对象把我当猪喂呗。”中雾不禁一楞，却见于良笑得很幸福，心里更不是滋味，不知道如果他跟王明媚在一起又是怎样一番光景。于良好象看透了他的心思，说：“哎，还想着过去的事呐？王明媚还找我要你的电话呢，你把你号给我，回头我让她找你。”中雾有点拘谨地笑笑，还是觉得放不开当初这件事，见他仔细把自己手机号输入到自己电话里，然后调出了王明媚的号码，给他示意，中雾也就记下了。

  奇怪的是中雾今天竟成了他们的谈资，刘以川挨着中雾一坐，好象他的经纪人似的把他在学校里被女生追的情形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中间有真有夸张，还不时问中雾是吧，弄得中雾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更要命的事，这饭吃得很是夸张，眼看时间都接近晚上了，大家仍谈性不减，中雾明显觉得服务员的目光都汇聚到他们这里了，而自己则惦记着陈靖椽，不知道第一天回沈阳自己就跑开了，他会怎么样。

  好容易有人张罗着结帐，到外面大伙仍不想就此散去，于是有人提议去一个同学家玩，那同学家是别墅，很大。中雾故意看了看时间，为难地说有事，去不了了，然后急忙奔回家里。一到门口，中雾就感觉那股沉闷又压回心头，重重推开门，房里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