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六章

六
&ems（言情小说网：www. ㈥➒㈥➒xs.Cⓒ）p; 夜里，陈靖椽真的发起了高烧，哼哼唧唧地胡说着什么，中雾把毛巾盖在他头上，侧过耳朵想分辨他说什么，可陈靖椽烧得口齿都不伶俐了，含糊着听不明白。中雾觉得他这样烧下去不是办法，想下楼买针头和药，给他注射，偏偏小客在房里哭喊起来。中雾进屋想哄他继续睡觉，小客却说什么也不睡了，只是搂着中雾的脖子不松手。中雾担心陈靖椽，也不能不理小客，于是抱着小客找出了包棉花，蘸着酒精给陈靖椽擦身子。小客就伏在他背上看着中雾的手一点一点划过陈靖椽的皮肤。中雾擦到大腿那里停了一下，想到小客肯定在看着，脸不由得红了一下，迅速带过。就这样反复擦了几遍，陈靖椽似乎趋于安定，不再呓语了。中雾回身把小客转到前面，小客已经进入了梦乡。中雾看着灯光下的父子，发现小客睡时的模样比醒着时更似陈靖椽，看着看着竟自痴了。

  安顿好小客，中雾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于是照看着陈靖椽。陈靖椽其实不需要照看，他已经睡得死死的，也不如刚才烧的那么厉害了。但中雾就是想看着他，看着这个人，回想刚才不现实的接触，回想肢体纠缠的每个细节。他想不透为什么陈靖椽会这样，他是对王崎绝望了么？中雾明白绝望是让人疯狂让人堕落的感觉，切实又挥散不去的，如果陈靖椽是因为绝望而跟自己如此，那自己在他眼里究竟算什么呢？这样想着，中雾觉得自己就否定了刚才所有的美好，剩下的只有深深的绝望和恐惧，他不知道陈靖椽清醒后，会以怎样的姿态对自己，或许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是最可能的情况，而自己偏偏不想这样，不想一生都逃避这个事实。

  中雾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睡意渐浓，很快又进入梦境。又是那个梦，温暖的海边，中雾看见那艘破船，这次船上没有人。中雾跑过去看看，船是旧的，没人去刷油漆。船角放着一桶油漆和刷子，中雾试探地抓住刷子，在船上漆了两下，觉得很有趣，就蹲在船上漆了下去。漆了一会，觉得又人来了，一抬头，看见自己正从远方走来，脸上挂着凄沧。中雾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手里的刷子，说了句：“你终于回家了。”悲伤的中雾奇怪地问：“你是谁？”中雾马上迷茫了，呢喃着说：“我是谁呢？我是谁呢？”猛然从地上坐了起来，陈靖椽却已经不在了。

  中雾坐在地上缓了会，想起小客，跑到房间，见小客还在熟睡，嘴角还挂着微笑。中雾缓缓退出房间，见客厅的桌子上放了个字条，陈靖椽留下的，说已经好了，去上班了，让中雾照看小客，并嘱咐他去买些婴儿用品。中雾见陈靖椽的字条最后的“婴儿用品”四个字后面画着一个大大的擦汗的表情，嘿嘿乐了。陈靖椽明显不知道那婴儿用品指哪些东西，因而画了这个。中雾却从这多出来的简单几笔中，发现了陈靖椽的好心情，于是也觉得雨后的天空格外晴朗。

  中雾忙活着把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连厨房的玻璃也擦了一遍，等这些都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小客也醒了。上午都过去大半了，喂好小客，又整理好，都已经中午了。在中雾忙碌的过程中，小客就爬动着，把叠好的被子揪开藏了进去，调皮地把小脑袋露在外面看着中雾。中雾无奈地笑着，发现原来有孩子的家无论怎么收拾也是乱的，尤其那孩子是男孩。

  中雾抱着小客买了奶粉，奶瓶，奶嘴什么的，想起王崎除了小客和证明小客身份的几张纸以外什么都没留下，连小客的衣服也没留，于是又去了给小客买了几件小衣裤，小鞋子。小客就任由中雾摆弄着，怎么也不哭，售货员都夸小客，跟中雾说：“您儿子真乖。”中雾脸憋得通红，开始还一个一个解释说不是孩子的爸爸，后来干脆不解释了。从商店出来，中雾摸着瘪了的钱包，意识到加上小客，陈靖椽微薄的薪水，根本不够，如果自己去找工作，又没人带小客，想着这个问题，有点着急了。

  回到家想起小孩子下午应该睡觉，就又哄小客，可小客还为刚出去兴奋，根本没有睡意，中雾哄着哄着，自己都困了，躺下闭着眼睛，任小客纠缠也不理他。过了会，小客就搂着中雾的胳膊乖乖地睡了。中雾想看来对付这小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他，不禁为自己小小的高兴了一下，马上又想到钱这个严重的问题，于是又愁眉不展了。

  晚上，中雾都做好了饭，可陈靖椽还没回来，中雾担心陈靖椽会不会因为不敢面对自己故意不回，于是也无心陪小客玩，小客不高兴地拍打着中雾的胳膊。

  陈靖椽将近八点了才回来，手里拎了只烤鸭，见中雾就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等我吃饭。”把烤鸭摆在中雾的面前。中雾看着油汪汪的烤鸭，低声说：“哥，你知不知道我们的经济状况？”陈靖椽的笑容没变，说：“想那么多干什么，这个不用你担心。”中雾着急地问：“我开学了，谁照顾小客呢？”陈靖椽想了想说：“那就雇个保姆吧。”中雾还要说什么，陈靖椽说：“先吃饭，先吃饭。”小客不愿意接近陈靖椽，抱着中雾不满地叫唤，陈靖椽只好坐到沙发上，说：“你先吃吧，我离近了，他缠着你，吃不了饭。”

  中雾提起精神夹了块鸭肉，说：“很好吃。”陈靖椽笑吟吟地看着中雾，说：“好吃就行。”中雾觉得陈靖椽有点反常，想会不会因为昨晚，他就改变了呢？这个想法很无稽，自己也觉得不足以拿这个骗自己。吃了一些，说：“哥，你吃吧，我带小客去屋里玩。”陈靖椽说：“别着急啊，中雾，我想跟你说个事儿。”中雾不解地看着他，陈靖椽收起了笑容说：“我，今天辞了那份工，我以后去力和集团上班了。”中雾心里一沉，努力做出不在乎的表情，说：“那，也是应该的，毕竟是你爸爸。”陈靖椽皱着眉说：“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也不想靠他，我今天去，也是从底层开始做，那里待遇高，发展空间大，你知道我们的情况，我们…”中雾打断道：“哥，我懂的，我没生气，你在哪里工作都好，真的。”说完带小客去屋里玩，小客搂着中雾，叫了声“爸爸”，中雾哑然失笑，随后对小客说：“外面的才是爸爸，你爸爸为了我们，要去做他不愿意做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