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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花飞(一)高原遇险

2020-05-31    作者:lcj530    来源:www.yanqingcu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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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高原遇险

  高考一结束,夏小荷的电话不断。好几次被妈妈接到。

  得知自己填的志愿,妈妈又把自己数落了一通。提前批没填,志愿表已经交上去了,无法更改。这让妈妈耿耿于怀。

  说好的,考完后一起狂欢,可夏小荷出去和同学吃了一顿饭,就被妈妈叫回了家,更别提和柳霁月在一块好好呆着了。天天在家里熬着。倒是傅小帆,时不时溜达出去,妈妈像是不知道似的。

  熬到七月底,开始陆陆续续公布各大高校录取线了。根据估分,夏小荷和傅小帆填报的学校,都稳操胜券。只是,得知柳霁月考得不太理想,夏小荷心里特别难过,也不知道她那专制的老爸会怎么安排她即将走的路。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在成都,柳霁月呢?会在哪里?

  爸爸要兑现姐弟俩高考前的承诺,一家人去川西高原度假。

  妈妈通知了干妈一家,两家人一起自驾游,路上也有个照应。临行前,爸爸给姐弟俩都买了手机。要上大学了,用得上了。

  夏小荷给柳霁月发了短信,也没收到回信。

  一路上,傅小帆兴奋得像出了笼的小兽,对哪都好奇。坐在副驾驶上,一张唧唧呱呱的,说这说那,也不嫌口渴。夏小荷和妈妈坐在后座,耳朵里都是傅小帆的聒噪。

  真是个八婆!夏小荷忍无可忍了,你就不能安静些?吵得我都晕车了!

  晕车怎么赖上我了?傅小帆嘀咕,你就是咱们家的太平公主……他拿眼看看妈妈,给夏小荷递过来一瓶水,没事多转圈圈。

  转圈圈干什么?夏小荷接过水,瞪他。

  预防晕车,听说效果很好,傅小帆笑。夏小荷总觉得他的笑有些整蛊的味道,又有了想踢他一脚的冲动。

  哪听说的?爸爸说,晕车,多乘车就好了。

  夏小荷把水递给妈妈,两眼看着沿途陡峭的山,脑袋一会儿真晕乎乎的,她掉过头,撑着额头,也不知道柳霁月在家干什么……

  车到了汶川,两家人下车休整。傅小帆拉着张翰博,问他大学里的事情。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夏小荷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手忙脚的,差点把掉在地上。幸好,妈妈和干妈站在路边看下面的山涧里的水,没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她有些心虚地摁开短信,却发现原来是阿坝州移动公司发过来的,欢迎进入阿坝州境内。看完短信内容,她不由得笑话自己有点神经质了,接着把提示音换成了震动。

  越往里走,山路越来越弯,夏小荷和妈妈都有些晕车了,在后座昏昏欲睡。

  妈妈,姐,你俩别睡了,傅小帆掉过头来,喊她俩,上高原了,快看!

  夏小荷睁开眼,一段歪歪扭扭的山路,盘旋而上,她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觉得更晕眩了——山下,有车辆出了事故,警察拉起警戒线。远远看下去,车,仅有儿童玩具车大小;警戒线如同一根细线……

  这路,真太烂了,爸爸握着方向盘,专注地盯着前方,说,啥时候把隧道打通,别这么爬山就好了……

  你别说话,跟着他们的车,看路!妈妈冷不丁地说,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这车,不会往崖边滑过去吧?夏小荷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怪念头,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港片,关于意念感应的。呸呸呸,这个时候,可千万别想这些触霉头的!

  你们——爸爸突然停了车,回过头说,你们听我说,他咽了咽口水,把后面的车门打开,动作轻点。

  夏小荷看着妈妈,又看着爸爸,傅小帆一脸傻相,突然安静了。咋了这是?

  小帆,你到后面去,和妈妈他们从后车门下,听见没?爸爸一脸凝重,说,动作一定要轻点。

  傅小帆依言从椅背处爬了过去。三个人轻手轻脚下了车。夏小荷一看,傻眼了——车的一个前轮,已经在崖边悬空大半了!她的冷汗,瞬间就沁了出来。

  如果车掉下去,自己就没了。自己没了,柳霁月会伤心吗?

  干妈他们已经停了车,跑了过来。七妹,你没事吧?看见妈妈,干妈一把抱住她,说,别紧张,老张会处理好的,没事,【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⑼⑼⑹⑼xs.com】没事。

  张老师一边安慰爸爸,一边吩咐张翰博看着后面有没有车上来,好寻求帮助。

  这不会是我的归属地了吧?爸爸在车里苦笑。

  稳住,别动!张老师笑,听说你马上就要做院长了,我看,老天这是要给你点考验。

  还好,后面上来了一辆货车,见了这情况,司机立马下来帮忙,套好拖车环和绳子,将车子拉到了路上。

  爸爸要给钱,那司机说了句“扎西德勒”,开着车就走了。一家人重新坐进车里,傅小帆再也不敢呱唧了。想起刚才的情景,夏小荷的心脏还砰砰的,真是个乌鸦!她骂了自己一句,想什么不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她悄悄打开一看,是柳霁月!

  “我爸让我去读自费医药大学,放心吧!你好好玩,别让你妈说你。”夏小荷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偷偷看看妈妈,妈妈微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回来再说,刚刚经历了一场意外的惊险。”夏小荷摁完,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了。这一带,海拔3400,离县城还有一段距离,手机没有信号了。

  如果,真的掉下去了,极可能,她连跟妈妈说话的机会都没了,还能和柳霁月道别吗?看着手机上的字,她摁下了删除键。

  生死悬于一线的那一瞬间,自己想的,是柳霁月,不是妈妈。夏小荷看看妈妈,妈妈用手靠着车门,依然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夏小荷很想抱一抱她,但只是这么想着,终究没有伸出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难为情,还是因为懦弱。或许,难为情本身就是一种怯懦?

  爬上高原,就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了。蓝天,白云,色的牦牛,白色的羊群,在一张无边的大绿毯上缓缓流动。前面的车上,干妈挥动着丝巾,一路欢呼。摇下车窗,妈妈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笑了。

  妈妈笑起来的样子,让夏小荷受了感染,她解下妈妈脖子上的丝巾,也跟着哇哇大叫。

  车在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上奔驰,路过若尔盖县城,简单吃完饭,已是黄昏,一行人又上了车,直奔花湖。

  到了目的地,男人们开始研究着扎帐篷,夏小荷跟着妈妈,和干妈他们从后备箱里拿被褥、睡袋。虽然是盛夏,但草原早晚的温度,仅仅一两度,凉意袭人。

  张翰博和傅小帆去找了些柴火,生了一堆火。张老师又去找牧民要了一些干牛粪,备着烧。火堆旁边,干妈铺好了桌布,摆上了从若尔盖买的吃的,从家里带来的酒。张老师立刻招呼爸爸、小帆和张翰博过去喝酒。

  夏小荷给妈妈拿了毛衣,要她穿上。要是受凉,妈妈又该咳嗽了。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干妈笑,一点都不假啊。

  妈妈也笑了,现在不是还没谈爱吗?等谈爱了,就不贴我的心了。

  你看看我家翰博怎么样?干妈小声对妈妈说,要不,咱俩做亲家?我也得得贴心小棉袄暖和暖和心窝。

  夏小荷听见了,脸腾地红了,觉得特别别扭。还好,映着篝火,没人看出自己的窘相。

  我要是答应你呢,妈妈笑,不等于是出来卖女儿的吗?

  哎,七妹,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干妈也笑,这怎么又是卖女儿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说媒说媒,也得说不是吗?

  得了,你还真像我妈,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妈妈拨动着篝火,说,这个事,我让她自己做主。只是,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没见过她和男孩子走得近。

  是不是你管得太严了?干妈说,弄得她都不敢和男生来往——

  也许吧,妈妈叹气,从小到大,这孩子都很独立,独立到不需要依赖任何人,也许,也不是什么好事……

  火堆的另一边,四个人的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张老师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布袋子,重新在火堆边坐了下来。

  傅小帆鼓起掌来,扭过头喊:爸,你带笛子没有?和张老师合奏一曲嘛。不料,爸爸的电话响了起来,对小帆摆摆手,走一边接电话去了。

  二胡婉转的声音,像山间轻吟浅唱的溪水,缓缓从演奏者的指弦中流泻出来。夜色下草原上的二胡,有着露水的润泽,掠过格桑花,和风声、草香丝丝缕缕地纠缠。

  上一次听老张拉二胡,差不多还是小荷这样的年纪,妈妈感叹,一晃,我们都是奔五的人了。

  是啊,快三十年了,干妈也慨叹起来,当初青春洋溢的一群人,都散落在天涯。即使是在一个地方,也有可能没碰面。真是,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那晚,妈妈和干妈聊到很晚,夏小荷撑不住眼皮,在帐篷里,钻进睡袋呼呼睡了,醒来,还听见干妈和妈妈两个人在窃窃私语。

  这个时候,柳霁月应该睡着了吧?有没有像自己一样想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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