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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面无表情。同时双手紧扣,膝盖发抖。抬起头的一瞬,我看清了他的脸,那么的近距离,那么的触手可及。那是一张正在看着我的脸,
嘴角上扬,微微带点笑意。有棱有角的骨骼,坚
硬如刃的胡渣,五官比例恰到好处,就连鬓
角和发际线都如此惹人沉醉。
我庆幸自己被这样一张叫人欲罢不能的脸吸引,又不得不在庆幸之余自嘲一番,因为我是个即将被淘汰的不合格者,这就意味着我对他的赞美再多么华丽都将无法改变我离开这里的事实。
“看什么呢?”他将那张表格拍在桌子上问我。
我知道这回真的完蛋了。工作没戏是必然的,只是我恳求如果老天有眼,请看在我舟车劳顿的份上,能让我安心的买一张返程票,我定当感激涕零,甚至改变信仰。
与此同时,我的紧张又一次光速加剧。我一边祈祷他能以一个我可以接受的仁慈态度宣布我面试失败,又一边骂自己无知加上无能。
“晚上有住的地方吗?”我确信这是他的原话,我确信自己耳朵完好无损。所以我吃惊地望着他。这时,他点了一根烟,重新走到窗子跟前,然后自己嘟囔了一句,大概意思是觉得我很奇怪。
我突然明白,他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和一连串问题不正是一种委婉的拒绝么?是的,这的确是拒绝的信号。我再次肯定我的假设,我相信像他这种能开的起公司又有文化和头脑的人一定心机多端,高深莫测,在我看来,他们这种人拒绝一个人几乎不用吹灰之力,而且他们拒绝别人的办法又总是很婉转很讽刺。而我,或者像我一样的失败者仅仅是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柄罢了。
我站了起来,不再紧张,不再毫无逻辑语无伦次,反而无比的淡定从容,甚至有些释怀。我想,此刻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最好的决定,另外加一句,去他的美丽面容,去他的温柔水乡。背起包,我踏上来时的路。
“你去哪?”我刚一开门他就问我。坦白讲,我现在最不想做的事就是听他问各种问题,一个字都不想听。于是我装聋作哑,因为我不想在他的问题里无限放大我的自卑和怯懦。
没有做任何回答,我坚持我的坚定,开门,走之。
我不知道自己的脚步是否留下一串回声,但我肯定我的背影一定被耻辱笼罩着。
初春的寒风总会让人不相信春天是个美好的季节,即便是苏州这种江南水乡也不例外。尽管穿着紧身保暖,我还是冻得瑟瑟发抖,我深信这是惩罚,谁让我没有脂肪作伴,谁让我平日里忽视运动。
我懒得理会保暖内衣的质量好坏或者这鬼天气多么想让人自杀,我的脑子里全是刚才在他面前丑态百出的情形。我找不到自尊和理想,我找不到离家前那个踌躇满志的自己,我想给那个在电话里对自己母亲保证过一切顺利的人一巴掌,那个人就是我,我摸着自己的脸,这温度能烧开一壶水。如今,走在路上的我疲惫不堪,拖着佝偻的身影,这种可笑的悲凉是多么的和大城市格格不入。
我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摸索出手机,翻到日历,二月十二号,一个耻辱的日子,我将铭记一生。
过了许久,站台上等车的人渐渐多了。熙熙攘攘的身影扰得我心烦意
乱。我开始坐立不安,于是干脆走到站牌跟前傻乎乎地阅读上面的文字。我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不想让那些人看出我是个失败者,更不想当着路人甲乙丙丁的面来表现我的情绪有多么失落。
我十分认真地阅读着,从第一站读到最后一站,不夸张得讲,我甚至能立刻告诉你它途径多少站点。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开始时,我还误以为是周围某个伪文艺青年的电话,几
秒过后我才意识到除了我自己,没人会选用《谍影重重》的配乐作为电话铃声,这种张力十足又告诉你必须时刻小心翼翼的音乐恐怕只有我才敢使用。
来电显示0512苏州固话,我没有犹豫,摁了接听键,而且还短暂的幻想要是这是免费送票电话该有多好。
“喂,你好!”我故作矜持,轻声细语。
“走了吗?”电话那边问到。
我被吓住了,赶紧拿过电话再三确认,这的确是个陌生号码。再(言情小说网:www.♋♋xs.cc)细想,在苏州如果我有认识的第二个人,那除非是我的影子。种种推测,我对自己暗示这不可能。但我又突然联想起人贩子或者传销组织,毕竟现在科技发达,他们随便就能知道一个人的电话号码。这导致我的紧张感再次重磅来袭。
不过我没有立即挂掉电话,而是有些偷偷摸摸地把电话换到另一只耳朵,并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躲了起来。
“您哪位?”我问。我能明显感到自己的声音分贝缩小一倍,但出于礼貌,我依然使用了“您”这个字做开头。
等了将近半分钟,气氛越来越诡异,因为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发出哪怕是一个打嗝声,我心想这人肯定有病,要么就是他是某个推销保险产品的新业务员,由于对产品不熟悉,所以正在看资料。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跟他祖宗有关的脏话,就准备挂掉电话。
对方似乎有种神秘能力,他好像知道我就要挂电话了,所以突然问我:“138……5215是你的号码?”我确信这是疑问语气,也确信这个号码是我的,然而这种百分之二百的确信只能让我更加一头雾水。
“你到底谁啊?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我开始咆哮,我要对这种戏弄我的人示威,而那些我平时使用的礼貌用语可以靠边站了。
“怎么?刚见过面就不知道我是谁了?”他这种回答表现出他十分镇定,而我,只能越发糊涂。
这一次,我不仅彻底成了傻瓜,而且觉得东西南北根本就是同一个方向。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立刻挂掉电话和继续听对方云里雾里之间做个抉择,多么艰难的抉择,比起生和死,这个抉择恐怕是第二艰难。
“别傻看了,转身吧,我在你后面。”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平静了。
本能驱使我机械地转身,然后寻找,并且在转身和寻找之间感慨自己命途不顺,以及痛恨一切即将到来的未知因素。
然而,当我看到一个身材稍显发福的中年男人,在寒风中只穿一件衬衫,并 且裸露着半条胳膊向我招手时,我对自己说:让未知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