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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翼裹着炫目的光，划过云层。
柔软的云簇拥着抖动的机身，降嗣往后紧靠座背。包围脑腔的轰鸣声渐渐散去，他到达了最高潮。
最高点。对不起，降嗣神驰的面容使「我」用词不当。
飞机平稳后，开始有高挑的空姐挨个询问客人的需求。降嗣安静地坐着，侧头看窗外辽阔的天际和更加辽阔无边的思念。
当飞机奔离跑道时，太多的参照物可以表明你的速度和离开的决心。当你离地万里，却只剩飘飞的自我和渺茫的终点。你只能等，即使等得不耐烦，你也必须耐烦地等，至少等到飞机顺利降落。
像等他一样。
他全名霜兴德，是降嗣心心念念、口口声声的“你”。
准确来讲，是“得”。兴德说的话，嗣总是这样回答：“得，有道理”“得，就按你说的办”“得嘞您”“得”。
“德”，降嗣收回目光，望着小窗里极浅的自己。窗外光线很强，不能确定窗玻璃是否倒映了全影。但可以肯定，他把自己看得很清楚。
嗣是铁了心地要等他回来。
几经质疑过、动摇过，越质疑却越坚信，越动摇也越执着。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降嗣回过头来，整了整坐姿，作好回答的准备。前座的乘客挪了挪座，高举双手草草伸了个懒腰。降嗣多看了一眼高过椅背的双手。不多时，空乘来到了前座的旁边：“先生。”
“一杯凉水，谢谢。”
降嗣一个激灵，像断线的风筝坠落枝头，飘荡的灵魂突然有了着落。这声音他太熟悉了。降嗣本能地重复了一遍前座的话，“一杯凉水，谢谢。”
但不是他等的声音，降嗣冷静下来，分析着。估摸着有五六分、六七分相似。他生生压住自己的惊喜，心里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想个人，整天搞得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转而又安慰自己的失望：谁心里不揣着想见不能见，想德不可德？
“先生，您的凉水。”
空乘递过来一杯凉水，他狐疑地盯着水杯。空乘又称呼了一遍“先生”，他才反应过来……
降嗣抿了一口白水，透亮的光线打在他沾水的
嘴唇上，显出红枣的饱满和苹果的清香。
他转着水杯，回味刚才的一激灵：前座的乘客在空乘走近之前挪了座，应当也是提前作答话的准备；然后再伸了懒腰，但是伸得很收敛；最后点了一杯凉水，道了谢；自己因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心情有些激动。
不光是声音，还有“一杯凉水”这句话，降嗣找到了关键点。兴德平常爱喝凉水，还总说只有女人才需要多喝热水，男人就该喝凉水。对此，嗣只答 “得，有道理”；然后扬起
嘴角笑，表示不置可否。
可惜声音确实不是，降嗣对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但又非常像，心里不免有些空落落的，像一杯白水。
“就差那么一丁点，再多像一丁点，我就可以勉强误以为。”
降嗣对前座这个喝凉水的家伙非常不中意，大有“恨铁（言情小说网：www.♋♋xs.ⓒⓒ）不成钢”的愤懑。
恨着恨着，降嗣突然再一个激灵。
适才反应如此激烈，并不在于前座的声音，也不在于凉水。
在短暂高举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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