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天晚上，武鑫大呼小叫的把我喊出门，在暗影里就迫不及待的搂紧了我。

  “想死我了。”武鑫嘴巴在我脸上蹭了几下，扯着我的手飞奔到河边，三两下解除了我和他自己的武装，抱起我就下了河，惊得岸边的青蛙结束了交响纷纷逃遁。

  “想我没？”被人说俗了的话再次从武鑫嘴里冒出来。

  “想。”我再次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问他考得怎么样。武鑫堵住我的嘴巴，从我的耳廓一路向下，肆无忌惮的撩起我的欲望，将我扑倒在柔软的沙滩上，把我的饱满淋漓尽致的挥发殆尽。后来，我们相拥在水里，武鑫满足的说：“考场得意，情场得意。”

  我知道，他考得很理想。我们两人都没有谈即将到来的离别，都怕把快乐日子变成忧伤的海洋。

  武鑫考完试，整个人如出笼的飞鸟一样彻底放松下来，时间也充裕的用不完，跟屁虫似地天天黏着我。我还得上学。于是，每天放学后，武鑫就会出现在校门外，和我叽喳他一天的所作所为。我笑吟吟的听着，偶尔打趣他几句。有一次雨后，武鑫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出现在校门口。我问他背着书包干嘛，他食指竖在嘴上，神神秘秘的示意我别问，拉着我去到大桥下面，把看来是早准备好的干柴点着，然后他钻进一个桥洞，出来时，就令我吃惊的魔术般拿了个炒锅和锅铲以及油盐等调料。我问他是不是把家里的东西都空投过来了。武鑫说：“为了你，值了。”接下来，他打开书包让我看，我就看到了蠕动的幼蝉。那天，我俩坐在桥下，吃的满嘴溢香。武鑫死不要脸的要和我同吃一只油炒幼蝉，谁知道这死小子是睁眼看着我闭眼把嘴凑过去的。武鑫说我脸蛋红膛膛的快把他迷死了，说着话他还捏捏我的下巴，我挑一只肥肥的幼蝉就塞住了他的嘴。结束战斗后，我俩拉开裤子共同浇灭了火焰。

  过不多时，我也放假了。我和武鑫一起回了趟无忧营。一路上，我带着武鑫，他直接骑在后座上，双手环住我的腰，好在午后的路上没人，若有个人影还不得把我汗死。行了一段路，武鑫说屁股硌的难受，他也不怕路况不好被颠下去，干脆站在后座上扶着我的双肩，意气风发的唱着找不着调的歌曲。转上村路，他终于收住大嗓门，跳下车拉住我，脱下他洁白的汗衫在路边沟渠里用清水浸透，拧干了帮我擦汗，一边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他已经拥有了我的身心，现在要慢慢接近我的根本并细细品读。

  七月流火，田野热浪蒸腾。武鑫爬上路边一棵柳树，折下几个枝条编了两顶帽子。他郑重其事的把帽子戴在我头上，转脸又不可理喻的告诫我，“下不为例，哪天敢给我戴绿帽，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我哈哈笑着把另一顶帽子直接扣他脑门上。

 &ems（言情小说网：www.⑥⁹⑥⁹xs.Cc）p;盛夏时节，苦楝树枝繁叶茂，墨绿的色彩铺陈在蔚蓝天空下，煞是养眼，让人由里至外产生奔逐而去的冲动。武鑫死活不依的拽住车尾，我费劲的蹬了几下就举手投降，无奈的任由他大发感慨。武鑫酸不溜丢的说：“享受生命从锻炼开始，从荒漠走向绿洲需要克制心理和生理的冲动，要保持体力和体内水分，跑的快汗流的多，就死得快。”我笑着讥讽他，“等你被晒成人肉干，你的灵魂就可以直接飘过去了。”死小子白了我一眼，骂我什么都不懂，他要从多方位观察我的故乡并全面了解我，就得一步一步触摸着走到我灵魂深处。我说我听不懂他高深的论调，他就说我平时涉猎的书籍太少，思考太少，除了积累下一脑子浆糊勉强可以糊鞋底，就只剩一副臭皮囊空在世间游荡。死小子越来越长能耐了，不动声色就把我变成行尸走肉，可气的是竟然被他含蓄出一番大道理。

  接下来，当鸣蝉聒噪在耳边，我俩便置身在遮天盖地的荫凉下。武鑫张开双臂，仰面原地转了几圈，夸张的呼吸几次，笑着说喜欢我的味道，他已经把我的味道储存在他的生命里，哪怕我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能像猎狗一样把我给逮出来。

  我俩说笑着经过一片池塘。武鑫掐两支荷叶，把我和他头上的柳条帽甩得远远的，然后把荷叶倒置扣在我头上，他则手擎荷叶，笑嘻嘻优哉游哉的看着我头顶的荷叶帽随着我的走动掉落地面。死小子挺龌龊的说，我这辈子是没福给他戴绿帽了。

  进入院子，武鑫对着繁盛地苦楝树沉默一回，搂着树干深情的吻了又吻，找着一把砍刀爬到树上，把一条最粗壮的树枝砍断。然后，他溜下树，把树枝截成段又笨拙的劈成柴，小心翼翼的抱到灶屋，回头就钻进正屋，几乎是无一遗漏的瞻仰了我的起源之地。

  我和武鑫预备在家里住一晚，只带了几斤干面条，武鑫书包里另兜了些番茄。做饭之前，武鑫跟着我到外面井里打水。我俩都是门外汉，轮流摆着提绳在井里来回晃悠大铁桶，最后浑身都快汗透了才拎上来半桶水。洗过番茄，刷洗过锅碗，半桶水见底，只好又在井边共两人之力摇摆出半桶。武鑫从来没烧过农家灶火，却让我在外面为他掠阵，固执的坚持着把刚劈的湿柴混着干柴放进灶膛，忍受着烟熏的呛咳，流着泪笑着跟我打趣。武鑫说，他就是那干柴，即便燃烧尽也要用体温把我煨暖。

  我知道，武鑫貌似不经意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我能在离别的漫长岁月里能够度过艰难的苦思。他担心我会在痛到极致的时候没有了回忆而麻木的把他搁置在一旁，担心我会在世俗的压力下只把他当作珍贵的初恋埋在心底。武鑫用燃烧的火焰告诉我他的决心——这辈子他只爱我，即使支离破碎粉身碎骨，他也要和我在一起。

  我故作什么都不明白，我不想让他以为我也知道离别就要来临。毕竟，未来很漫长，漫长到我不知道我们彼此将走向何方。

  吃过饭，武鑫在屋洗碗，我到村里的一片竹林里砍了两根竹子，回屋后，见武鑫正喜滋滋的把手冰在水桶里拿漂浮水面的番茄寻开心。他邀功似地跟我显摆，吹嘘水是他刚刚打上来的，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我揶揄他也只是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的把式，他就嘻哈着用手把我衣服泼湿。

  稍歇，我和武鑫各执一根竹竿向无忧河进发。我俩在田间地头逮了些蚂蚱，用草茎穿成串，我拎在手里，武鑫则叼在嘴边。途经一片西瓜地，武鑫做了一回贼，我当了一回放风的。当我俩连人带西瓜一起噗通进河里，西瓜便成了武鑫玩耍的篮球。后来，我俩坐在小桥上的柳荫下，各执钓竿，在下坠的绳头上绑上蚂蚱，安安静静的垂钓青蛙。最后，我们把所有青蛙放生，把回味的乐趣带回家。武鑫说，有时间他要把家里的渔网拿来捉鱼，要和我尽情享用一回烤鱼的味道。

  傍晚，夕阳尚未沉入地平线，东边天空已经吹响了乌云的集结号。我面朝东方骑坐在高高的屋脊，武鑫则坐在我对面，落日余晖把他的双眼耀得熠熠生辉，从他眼里，我隐隐看到了温暖后面隐藏着的淡淡的忧思。我不知道，那是我眼中的阴云，还是他心里的阴霾。

  “你想啥呢？”武鑫大概是见我不言不语，促狭的捏捏我的鼻头。

  “要下雨了。”我抬手指指东边天空。在我心中，那是即将离别的信号。“咱们下去做饭吧。”我朝武鑫做个鬼脸。

  武鑫回头望了一眼，忘情的把嘴凑到我耳边，“你忧郁的样子真好看。”他扶着我的肩膀，“海，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我怕想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无奈的看着武鑫，努力让自己的笑容很真实很轻松，“傻瓜，到时候你可以给我写信，不让我这样不就行了。”

  “海，我舍不得你。”武鑫直接抱我入怀，用嘴轻轻吹着我的耳根，语气轻佻的说：“我憋不住咋办？”

  我急忙推开他，左右看了看，远远近近的屋顶已经袅绕炊烟，几个小娃娃在不远的空地上玩三角。“你就不能注意点。”

  武鑫撅起嘴，“这是咱俩的事，你怕球啊！”说完他又嘿嘿笑着摸摸我脸蛋，说了一句让我哑口无言的话，“看你这皮糙肉厚的，咋偏偏是个阳痿男人？”

  我懒得理他，也不知怎么跟他说。我倒没什么，本来就是多余的。武鑫不同，他父母都是很传统的人，若是知道他们的儿子和我有这层关系，而且已经难舍难分，不知要闹出什么风波来。我不敢想，起身沿着屋脊下到院里，武鑫在后面跟着下来，嘴里也不知在叨咕些什么。我扭头瞅他，他见我瞧他，梗直了脖子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