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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我拿出描红字帖描摹,描了几行就有点泄气,简简单单一个楷体“一”,不是起笔点的有些重,就是收尾时草率走形,有几个还在中间扭扭腰,自己看着都觉得惨不忍睹。我懊丧的扔下笔,对着完全走样的几行字头疼的拍拍脑门,琢磨启涛如此好心好意帮我报函授,究竟是想让我练字还是想让我修心养性。我承认,我的字的确很差劲,连马驰都嘲讽我人帅的一塌糊涂,字也写的让人不敢恭维。马驰的字写的好是全连公认的,我每次看见他的毛笔字,心理上的身高就暴缩几厘米,每次看见他出的漂漂亮亮的
黑板报我就唯有仰望的份,过后就会自我安慰有比他强大的地方,但我还是不敢确认,我听说,平时小的东西膨胀起来会很大,平时大的东西,勃起时往往变化不大。我想到这里,思想便集中到下体,扭头看了看马驰,心里便警告自己蠢动的玩意要老老实实呆着,跟它说这辈子是不会从马驰那里得到确切答案的,我在心里想想就行,用不着它来煽风点火。只可惜我高估了它,它不是过河卒,不听我的命令,反而把
裤裆顶起一个小帐篷,逼得我只好心烦气躁的回头看字帖,片刻之后,它安静了,我却无比惭愧的意识到自己天马行空的出轨了。我看着自己兴之所至描摹的字体,一瞬间,就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启涛此举可谓一举三得,既让我练好字能拿到人前,又让我修修心,不至于整天心思不纯的想些
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他窝心,还有一点,他这是要磨我性子,给我找点事干,约束着我,不会闲极无聊找人干架。我重新拿起笔,对着字帖发狠,我就不信连这么简单的一横都写不好。半小时后,我满意的收笔,从前到后翻页欣赏一回渐渐规矩的字体,还没来得及得瑟,身后一句话又把我浇个透心凉。马驰这臭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说这么好的纸让我糟蹋了。我沮丧的回过头,翻了马驰一眼,瞧见他幸灾乐祸的神气样,撂下手中笔就想拾掇他。马驰给我一个挑衅的眼神,在我耳边说:“哥,想不想出去单挑。”我嘿嘿笑着说:“你小子想玩什么花招,我很好奇啊!”马驰瞧一眼赵彬,冲我一摆头,转身就往外走。我皱皱眉,跟着他出了宿舍。
几分钟后,我和马驰一前一后走到白蜡树林边。借着散
射的路灯光芒,我看见马驰变戏法一样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拎出几瓶啤酒,然后他向我招招手,盘腿坐在当地。我走过去坐下,还没发问,马驰倒先说道:“哥,生日快乐。”我心中释疑,心里暖流涌动,感慨刚入伍时不过是随口一说,他便记在了心里。我伸手搂住马驰的肩膀说:“弟,谢谢你。”马驰侧脸冲我哼了一声,用牙磕开酒瓶递给我,不满的说:“谁是你弟呀,还谢谢?你别高兴太早,迟早我得找补回来。”接着他就叹口气说:“就怕到时候我们不在一个连,想找你喝酒也找不着了。”我黯然的捏一把他的肩胛骨,当是说错话的赔罪,心里却不敢去想即将到来的分别。我知道我会想他,我和他本可以呆在一起的,但我却亲手葬送了机会。我只能安慰他,笑着说:“不管你分到哪,等你生日那天,哥一定去看你。”马驰嘁了一声,轻蔑的说:“就你!我怀疑我哪天生日你都不知道。”一句话把我将住,我坦白,我真给忘了,因为当时没上心。我厚着脸皮笑笑,含糊不清的说:“那你再跟我说一遍呗。”马驰不依不饶的说没听清,我交代,说不小心把脑子掉厕所里了,回头一定找回来。马驰哈的一笑,马上又绷住
嘴左右看看,轻轻笑着说:“别找了,肯定泡成屎了。这是你欠我的,你得说话算数,等到八一建军节你要是不去,我就对着屎坑浇你。”说完他便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就把头扭一边去,抓起酒瓶灌了一口马尿。臭小子大概是联想到自己拿着撒尿玩意对着我猛浇时的样子了。我讪讪的笑笑,也抓起酒瓶咕嘟咕嘟喝个底朝天,然后恍然大悟般说:“找回来了,你是八一出生的。”马驰一撇
嘴,笑着拿拳头在我头顶比划一下,又磕开一瓶递给我。那天,我喝了三瓶半啤酒,马驰只喝了半瓶。回连队路上,臭小子晕晕乎乎张嘴就嚎,惊得我急忙捂住他嘴,连拉带扯把他弄到暗影里,死小子还不知死活的大着
舌头损我,说我胆子忒小,有老佛爷在背后给我撑腰还怕什么。如果不是他晕着,我想扁他一顿,丫把我当李莲英了。我俩在外面等到熄灯号响才趁机溜进宿舍。是夜,窗外雨声沙沙,我依稀听到了万物复苏的声音,在这个雨夜,我又长了一岁。
日子重归平静,重复着单调而又规律的生活,期间,我没有收到信件,写信次数也越来越少。也许是渐渐习惯了部队的生活,我融入了这个家庭,也许是练字修身养性的结果,我对澡堂里的一切已经能够泰然处之,他们那些玩意再雄伟,我知道,那不属于我。我每练一次字,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进步,听着马驰偶尔的嘉许,就油然生出一种成就感。每次打开字帖,仿佛就看到启涛在向我微笑,合上字帖,就想启涛多一分。他是真正为我好。我心里有了启涛,夜里偶然的念头就渴望和他真正的交换一回体液,觉得难以忍耐的时候,我会在天
黑下来后,溜到障碍场上,对着跳进去就难以爬上来的深坑扫
射一回。我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每天和全连战友同进同出同唱一首歌,在同一片天空的同一个训练场上做同样的动作,彼此间说说笑笑,听班排长讲述他们的新兵生活,听连长偶尔吹嘘一下当年,听指导员苦口婆心的教育疏导,在业余时间和马驰开开玩笑闹一回,一起偷偷躲过纠察,翻到围墙外面,花一块钱买俩肉饼或者一些耳朵眼炸糕打打牙祭,也是苦中有乐。将及四月底,连队在俱乐部举行授衔仪式,我和马驰都扛上了一条小杠,戴上了闪闪发光的领章,扣上了大檐帽,头顶的帽徽让我们意识到自己成了一名真正的战士。次日是周末,我和马驰请假去照相馆,马驰还特意和我合了一张影。
几天后,连队在黎明时分拉了一次紧急集合,我和马驰囊括了冠亚军。连长简单跟全连讲几句,喊我和马驰出列,把权力交给指导员,然后背着手晃到我俩面前,歪着脑袋跟我对上眼,一张嘴一股酒气就差点把我熏晕。他面无表情的问我和马驰是不是好兵。马驰站的笔挺,偷偷斜我一眼,脆生生的回答说不是,我说是。连长咧咧嘴,似笑非笑的扫一眼马驰,看着我说:“还是你小子
精,这马屁我挺受用,问题是你是好兵吗?吊儿郎当天天干架,没事净给我添堵,开始吧瞧着挺像我,后来就怂的像个老娘们,怎么的,俩人不掐了!给你俩一次机会,操场跑五十圈回来见我。”我莫名其妙的瞪着他,最近我可是安分守己到家了,他这发的哪门子邪火,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为倒霉撞枪口上了。连长没理我,直接叫出五班长,让五班长监视我俩,浑身不湿透不准回来。五班长估计也是毫无心理准备,嘴张半天,瞧瞧连长又犹豫的看看我俩。连长仰脸望望天,看着五班长漫不经心的说:“执行命令。”说完撂下我们,命令队伍解散,自己率先回连去了。我和马驰面面相觑。连长这招叫秋后算账,拿我俩给五班长找面子呢。一个多小时后,我和马驰大汗淋漓的结束体能锻炼,跟着一身轻松满脸得色的五班长到连部报(言情小说网:www.6969xs.cc)到。连长正坐在桌前抽烟,让五班长找文书把我俩的武器一并入库,接下来,屋里就剩下了三个人。连长叼着烟转一圈,一支烟吸完,双手揣兜里站在马驰面前,满怀期许的说:“你是好兵,想不想跟我干。”我心说坏了,看样子事情跟下连队有关,说不定启涛就是这件事的导火索。我偷偷觑一眼,马驰也正扭头看我,连长瞪我一眼,命令我向后转。我乖乖的面壁而立,想马驰会怎么回答,一忽想他说愿意,一忽又想听他说不愿意。处的久了,我真的有点离不开他。马驰想了半天,说服从上级安排,听得我心里非常难受。我听李想跟我透露消息,许伟和马驰会下到某部汽车连,李想都知道的事,马驰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子整天跟我嘻嘻哈哈的,内里却装着心事,明知我是始作俑者,偏偏装的跟没事人一样。连长火气挺大的说:“啥上级不上级,我要能安排你,还跟你俩在这儿耗个什么劲!”马驰不吱声了,连长接着就走到我身后,在我膝窝处轻轻踢一下,亏是我见势不妙抖擞起
精神,不然非得直接跟墙壁来个亲密接触。连长不咸不淡的嗯一声,说没马驰事了,让马驰回去,关上门,他就命令我向后转,再次问我是不是好兵。我回说自己是孬兵。连长眉宇间掠过一丝笑意,随即拍拍我肩膀,眼神复杂的说:“孬兵啊!那我就不留了。”我明白了,我和马驰终究是要分开的。出了连部,我看见过道上等着的马驰,想起他的好,眼一酸,就特想紧紧抱着他哭一场,把他揉进自己的血脉。我觉得对不起他。
入夜,我和马驰在团门口值岗。是夜月朗星稀,马驰闷头闷脑接连抽了几根烟,熏腾的烟雾模糊了头顶皎洁的月亮。我看着月亮,心头漂浮着离别的忧伤,就要分开了,我得给他一些补偿。我从后面将马驰揽入怀中,下巴枕在他肩上,笑着跟他说今晚月色真美。马驰很自然的靠在我怀里,侧过脸微笑着用脸颊摩挲我几下,仰脸看着月亮,给我念了一首诗。“想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看看月亮。月圆,是他的微笑;月缺,是他的思念。当你走在阳光下,你该知道,他在地球的另一边为你祈福;当你行在黑暗里,你该明了,他为你点燃了太阳的光芒。假如这些不够,你要把眼睛闭上,再远的距离,呼吸也相同。”我难过至极。马驰转过身,迟疑着在我额上轻轻一印,喃喃的说:“哥,无论你走到哪,都要记得我爱你。”然后他就轻轻脱离我的怀抱,点着两支烟,笑着将其中一支塞进我嘴里,我叼着烟,就没出息的哭了。马驰与我相对垂泪。良久,我俩哭够了,相视而笑。我紧紧拥抱住马驰,跟他说我也爱他,会想他的,八一一定去看他。马驰调皮的要我跟他拉钩,说我心里有他,他已经很满足。
第二天晚上,团礼堂放电影,我坐在马驰身边。马驰一直没说话,却也没专心看电影,眼神在我和银幕之间不停梭巡,看到一半他就站起身往外走。我的视线跟着他走出安全出口。马驰的背影显得异常落寞,让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一支烟功夫,他还没有回来,我坐不住就出去找他。在一个
阴暗角落,我看见他埋头坐在台阶上,双肩耸动,哭的正伤心。我的理智濒于崩溃,狠狠拧了自己一把,艰难的蹲靠在墙角,待心情平复下来,理智完全回归,才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我不知从何安慰他,只好默默陪他坐着。后来,我享受着心碎的幸福,勉强没让自己落泪,把马驰拥进怀抱里,替他擦干眼泪,帮他拍去
裤子上沾染的灰尘,又帮他整理好衣服。我欠他的,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还清了。马驰羞涩的看着我,笑着说不知怎么就想哭,就觉得心里边憋屈的难受。他复在台阶上坐下来,问我有没有烟,我跟着坐下,掏烟递给他一支,自己也熏上。马驰将烟点着拿在手中,看着缭绕上升的烟雾,一支烟燃尽才笑着开口说:“哥,给你女朋友写信没?”我同样笑着说:“没,我不想再打扰他,没有我,也许他会过得更好。”马驰点点头,亲昵的搂住我肩膀,朝我眨眨眼,笑着说:“哥,其实那天我想跟你说,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还会有人爱上你。”我沉默半晌,指着前方交叉的两条路说:“弟,你看那边有两条路,一条窄一条宽,窄的通往围墙,宽的直通大门,窄的是羊肠小路,路边长满了杂草,宽的是柏油路,路边是修剪整齐美观大方的绿篱。我们都要走那条宽路,出了门就通着北京,想去哪都行。”我向马驰撒了谎,我注定要走那条窄路,翻越那道围墙,走到启涛身边。我躲开现实来到军营,在这里,现实像南阳一样离我很远,而启涛和爱情却在身边。我觉得很自由,没有了家人的羁绊,我能够畅快呼吸。马驰听说笑我变得深沉了,二十岁的人活像个七老八十的
老头。他笑着说:“哪那么多讲究,路就是路。羊肠小道是前人走出来的,所以才会成为路,大街再宽,也是人修出来的,它们都是给人走的。我看啊,走在羊肠小道上的人才更让人佩服呢,他们每走一步都是在给后人铺路,让那条路更加坚实。大街上的人就差远了,他们每走一步都是在毁坏沥青路面。如果用时间来衡量,小路只会越走越宽,沥青路如果几年不修,肯定会坑坑洼洼不像样子。何况走在长安街上的人不见得都快活,都不会摔跟头,走在崎岖山路上的人也不见得就没有乐趣。如果有可能,我将来想去攀登珠峰,那条路可是没多少人走。哥你想啊,当我站在珠峰顶上,那种成就感肯定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马驰说着话就紧闭了双眼,我想他是整个人已经站在珠峰顶上了,说不定此时正张着双臂,风筝一般在峰顶盘旋。我很羡慕他的志向,也震撼于他的一席长篇大论。臭小子思想驰骋起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想想也挺有道理,羊肠小路踩的人多了自然会越来越坚实,甚至越来越宽,它不怕汽车碾压,碾压只会让它更坚实更宽阔。我想到这里,就特想拥有一颗跟马驰一样的脑袋,里边装着跟他一样的思想,那样的话,我一定会毫无顾忌的将一条道走到黑。但我终究不是他,跟他相比,我的面前只有砖头砌成的墙,我连把它砸碎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偷偷翻越。我想象珠峰脚下有一堵砖墙,问自己能不能在缺氧状态下翻越,如果我能和启涛一起爬上峰顶,那会是什么感受。是幸福,还是高处不胜寒?最后,我得出一个悲观的结果,即便我翻过墙,也许爬不到峰顶就已经跌落悬崖粉身碎骨了。我看看马驰,立即在心里呸一下自己,骂自己长了个乌鸦心,如果臭小子能去挑战极限,我宁愿自己乐观一点,迎接他凯旋。我承认,臭小子虽小,却比我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