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经历了两年半的单
恋,我告诉自己:我付出过爱,我活过了,从此,尘封你这颗痴心,平稳地走完活死人之路。然而,生命似乎充满了奇遇,抑或是坎坷。它继续颠簸着我这颗离别之心。
高三,文理分科,我选择了理科,分到了三三班。没了章文,心里空荡得寂寞,同时也自由自在。面对未知的将来以及注定的命运,一种悲戚油然而生,时常洗涤我的心田,只能努力地学习,逐渐习惯这样的一种无可奈何。偶尔,心情好了,也会肆无忌惮地欣赏意淫一下帅哥,简单而又充实。
章文和秋叶终于分到了一起,三五班,开始了第二春,甜蜜的举动大为惊人,整个年纪都见识了他的浪漫:手拿《读者》上的一张三维立体彩图,举到秋叶眼前看,距一米看,两米看,最后站在讲台上让她看,全班人都看出来了:三个大字“我爱你”。类似的事情一长串,别人问我他是否为我的好友,我甚是尴尬,几乎不想承认,跟着他一起归类为疯子,花痴……
小朵、在旭、莫凡继续单人路线,火力集中直指高考。我则,有点优哉游哉,高一高二太过努力学习,弄得自己得了一个类似妇女更年期的毛病:两个星期中,总有那么一天什么东西也学不进去,郁闷,狂躁。高一高二的努力付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因此,我决定高三,科学学习,更重视方法,更有针对性地备战高考。
前半年,稀松平常,在新的班级中成绩排名还是第二,牢牢占据第一的是杨东海。高一高二久闻其大名,一直是无缘相识。现在分到了一个班级里,对他的感觉有点突兀,长得太怪了,不符合我的审美观念,既评不上丑,也不是美。
一头钢丝倔强地支在头上,标志的国字脸,开阔的前额,浓
黑的眉毛,硕大的眼睛,坚挺的阔鼻,纤薄的
嘴唇,并且人高马大的,怎么看,都更象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种人。不过,公正地讲,他是体智皆优秀。这样描述,他好象看起来挺正常的,怪就怪在他五官的布局上,注视着人的时候,那双眼睛凭空在增大,显得盛气凌人,充满了攻击性;他低头沉思的时候,侧脸则给人传达一种深邃和谦逊。
与陌生的人见面,都会有最初印象。有些人碍于本身相貌以及气质上的双重平凡,没有引起他人强烈的关注,留下的印象储存在潜意识之中,游离于大脑之外,没有深刻的印【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⑨⑨⑥⑨xs.com】记与其人想对应,故此容易被遗忘。而有些人则恰恰相反,强烈的个人体貌特征或者气质,能瞬间侵入对方的视野,在脑海中留下深刻的痕迹。杨东海属于后者。
整日不苟言笑,抿着薄唇,沉浸于学习之中,偶尔有人打扰其学习,则会显得异常烦躁。同在一个班级体,又均为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不打交道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那种强烈的傲慢我受不了,一直懒得理其人。
“还抓呢,早晚有天会秃顶的。走,吃饭去。”章文偶尔闲下来,还是会过来叫我一起去吃饭,此刻他正站在后门门槛上。
“你先去吃吧。……我就剩最后道题没有解出来。拿不下它,我中午就不吃了。”摆脱了对他的迷
恋,象好友一般待他,竟和之前他待我是出奇地相似。现在想来,曾经因他对我一些琐事的拒绝而伤神,是多么幼稚可笑的一件事。
“那我先去吃了啊。注意身体!”
题都做到了这一步,为何算出来的答案不符呢?
整个教室,空荡荡静悄悄的,只有纸上飞舞的笔尖声,划触耳膜。桌上书本林立,似一片叠复的大海,班里仅剩的五人象小木舟似的,浮沉其中。请教谁好呢?目光刚扫到东海,他象久违了似的出场,抬起了头,注视着我。
“东海,能帮我看个题吗?就是172页的那个第二题。”我还未经思索,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这个题,我现在只做了一半,做不下去了。”他的声音低沉,目光中有种受了伤的执着。
“那你看看我这道题的毛病是出到哪里了,为何怎么算答案老不对。”放下笔,将草稿拿给他看。他低头凝视了一会儿,抄起笔在草纸上演算。趁这会儿,休息一下。他桌上居然还摆放着一棵蒜:透明的玻璃杯,盛着五颜六色的石子,一股袅袅的绿升起,盎然着对生命的渴望。
“丁世。”
“恩。”我的名字从他口中传出,竟是出奇地厚重,象抬出来的声音。
“其实你已经做出来了,只不过这点儿多加了1/2,跟着后面的算错了。方法挺好的。”
“老是这种小错误。哎,……谢谢了啊。”
“谢什么,那么客气。……时间也不早了,一起去吃饭吧。”他已把笔帽给套上,站了起来。
我将滑下来的眼镜推上去,教室前面墙上的表显示已经12:40了。“好啊!”
食堂老板都准备要封火了,我们俩赶去,又给做了两份烩面。吃饭的时候,他依旧挺冷漠的,简短地聊了几句。了解到,他原本是要在另一所高中读书的,因为舅舅在这里教书,生活上可以方便些,就来了此地。
一顿饭结束,对他的兴趣淡了下来,人很平常,就是刻苦,稳重,并无我当初观察的那么倨傲,神秘。
接下来的日子,与他也就是普通朋友,一般交情。学习上,彼此有什么绕不过去的坎儿了,相互帮忙。不过,倒是与其他两位同学变成了好友。
没日没夜的做题,偶感心烦,就想借本课外书翻翻。在看报纸的时候,读到评论张爱玲的文章,故此有点想读她的著作。课间和同桌聊天时,无意中说了句:想看看张爱玲的书。没料,隔了四个座位小军居然听到了,给我他了个招呼,说他有一本《张爱玲文集》,现在在家里边的初中同学手里,下次来校时给我带过来。我当时谢过之后,这件事也就没往心里边去。熟知,第二个星期,他竟一脸亏欠地对我说:对不起。我当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经他一提,才忆起有这么回事。他说,同学又借人了,没能要回来,下次肯定带来。我赶忙解释也就是当时心烦想看,纯粹是心血来潮,没有也没关系,让他别往心里边去。他这么认真,反而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我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难料,再次返校,他又跟我说,同学没能要回来,对不住我,食言了。这事放在别人身上,你就算一直叮嘱,对方也有可能忘,而他却极端地认真执拗,这真诚让我万分震惊,感动,世界上象他这种淳朴的人已经不多了。对此事的不恭让我很是惭愧,怀着一颗赎罪的虔诚的心认真地对他说:“小军,这事我一直都没挂心,你这样在意,让我为自己的行为自责。做朋友到你这种份上,难能可贵,够真挚了。书没借来,不过你的好意我是真的收到了。这事儿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对不住你!”他仰脸嘻笑着对我说:“你怎么这样呢,我答应的事没办好,这本来就是我的不对嘛。行,这事咱俩谁也都别在操心了。”结交这般挚诚的朋友,是人生一大幸事。第三次返校,当他把书交给我时,心告诉我别说任何话,接过书,虔诚地读。他还是阳光般的笑容,爽朗的声。
另一位是我现在的同桌,徐江,除了用感动来形容我的心情,我再也想不出其他词语来表达我内心的真挚。这样的朋友总是可遇而不可求。他发现我字写得龌龊,便课下让我跟着他练字,一撇一捺地教我。有些字按正常笔画顺序我怎么也写不工整,他就琢磨这些字的其他笔画顺序,比较哪种更容易练工整,之后再叫我练习。劲头可比执拗的小孩,当作一项艰巨美好伟大的任务来实施完成。一个魁梧的汉子,怀着这样缜密、温柔的心,让人吃惊欣喜。
一个人被别人认真对待,是一件多么幸运美妙的事。人生除了爱情,还有这些平凡微小的幸福。感动洗涤生命,生命便会光彩重现。有时候,我在想,一个人究竟要怎样地坚强,才能走完着漫长的一生。他们给了我答案,人不需要过分的越己的坚强,一样漫步这寂寥一生,因为珍惜,因为生命的美好。
高三第一学期期末考试之后,班主任做了一个令全班学生集体反对的决定:重新调整宿舍,成员按照期末考试名次划分。然而,反对无效,春节过后,大家默默地按班主任的安排,就住了。
本以为大家会因此闷闷不乐,发牢骚,尤其是我们宿舍都是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彼此之间有可能很冷漠。可我低估了人类的适应能力,生活再艰苦,属于它的快乐依旧存在。在这儿,每天和小军、徐江一块出入,其乐也融融。宿舍的其他成员是东海、健安、程风举、一寒和刘学敏。
白天大家都是闷头学习,晚上和一般宿舍无异,吵吵闹闹聒噪得很,并且越是优秀的人,越是私下有毛病,一些怪的生活习惯是他们发泄的窗口。例如,风举睡前醒后,雷打不动地要吼上首歌;一寒呢,书呆子气过重,卧谈会,最会咬文嚼字,并且爱钻牛角尖,与他对上了,要么主动败下阵来,要么熬上一夜的争执;学敏年纪轻轻,却是根老油条,非常崇尚中国传统的中庸文化,说话办事,总是一半一半的,让人提不起劲儿;健安,则每晚吆喝着说梦话。东海出乎我的意料:私下,风趣,幽默,极其爱玩,尤其是喜好捉弄人。
爱情它时时刻刻在这个世界上上演着,从未因为任何人的退出而失色。在校园这个小天地,它也是千姿百态的,无奇不有的。
爱情使人趋于理性,同时又使人疯狂。还有一句话是,打是亲骂是爱。这两点在年轻人身上就更为明显。一个周日下午,学生返校的日子,我看到了一场恋人之间的争执。女孩纠缠不休,男孩甩手给女孩了一巴掌,女孩捂着脸痛哭,头也不会地走了。过了些日子,又是这两位,争执无果,男孩又是一巴掌上去,女孩这次却没哭,冷着脸一巴掌还了回去,两人怒目而视,片刻之后同时返身离开。最后一次,男女双方又是闹得不可开交,男孩正准备瞪眼甩手,女孩已经一巴掌上去了,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男孩一个人发愣。这便是理性的进化,是荒唐抑或疯狂的爱情……
当然,青春期的年轻人个别倾向于这种方式,大部分还是追求浪漫温馨的,例如徐江。每天清晨自习后,女朋友从窗外递进来一瓶酸奶(高三时宿舍在一楼)。徐江叼着吸管咕噜咕噜地喝时,整个宿舍都仿佛充满了清醇的奶香,其余的人偷偷地羡慕。俩人吃饭时,女友坐在桌前,徐江忙碌地买饭端菜。他们倾向于平淡朴实的家庭式爱情,有别于章文秋叶的情人式爱情。但无论爱情以哪种形式出现,它的实质都是两颗心灵的接近,释放自己温暖对方。
向来稳重的东海也有女朋友,不过,他倒是一直称其为表妹,不言而喻,就是指明了关系。表哥表妹的关系,在整个中华恋爱史的上占据了绝对重要不可替代的地位。后来,大家清楚他们关系之后,那个女生一来找他,大家就吆喝:“你表妹找你了。”他先是恶狠狠地用目光报复,之后领着害羞幸福的表妹躲到一边去。
生活该以哪种方式运转,会以哪种方式运转,是人决定的,却不一定是人能办到的。
我这个人,对待不熟悉或者一般朋友关系的人,只有两种表情,微笑和静默。故此,别人对我,亦如我对别人,都是以互相尊重为前提。很少有人开我的玩笑,即使是有,也是自娱自乐,不用我费力参与。然而,今天有一个人,却做得破了格。
“丁世,你回到宿舍,就上床睡觉。大家聊天你都不参与,太过分了,知道不?”东海倚在上铺床帮上,一脸坏笑地注视着我。
“就是,晚上宿舍一熄灯,你象个木头一样,躺在床上了无声息的。这种现象,对于你融入一个新的集体,是不好的噢?”风举也讨伐我。
“丁世这人太猾了。以为不说话,微笑着,就能了事?……大家说怎么办?”东海今天是想跟我过不去啊,开了头还不算,还要主事,“把他抬起来,墩屁股,好不好?”
小军、徐江嬉笑着不吭声,眼神却是乐不住地笑。健安、风举、一寒和学敏则邪恶地互相使眼色,将手中的饭盒放下,笑出了声。
“大家准备啊,我数一、二、三……”
“大家千万别这样,我可不高兴了哦。”目视东海,及时制止了这种无聊的行为。
或许是目光太过冷漠,抑或是声音平静缺乏感情。东海对我的直视,由势在必行转变为冷漠。整个宿舍的愉悦氛围,一瞬间被我冻结。随即,大家跃跃欲试的举动也僵了下来,咧开的笑脸冻死在脸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小军嬉笑着用愤怒的口吻吼道。
气氛没有丝毫的缓和。我先吃完了饭,尽量平静地出去,到水房洗碗。
到底是东海做的过分了,还是我的反映过激了?整个下午,心都不得安宁,课听不进去,题也接二连三地做错。索性,盯着窗外,释放一下烦闷。
外面,灰蒙蒙的,万物刚开始返青,却被寒风呼啸,一样的憋屈和沉闷。
突然,眼前的一切模糊,透明的玻璃上清晰地浮现一双关切的眼睛。心神恍惚,准备置疑自己可笑荒唐的幻想,扭头,却真的撞上了东海赤裸的目光,某些真挚却朦胧的东西在涌动。过了一秒,他才反应过来,缓慢地低头。
傍晚,烦闷将我逼到了极点,我想撕开胸腔去呼吸。干什么事情都暴躁,却又不能将自己闲置沉没在莫名其妙的心绪中。在宿舍,我不停地翻找东西,找到了,放在眼前,仿佛它才存在,没有丢失。然而有种强烈地感应,向我暗示马上就有某样东西要从我手中丢失,可我却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无法挽救,只能焦急。
直至,东海面无表情地进入宿舍的那一瞬间,我才察觉我马上要丢失的是自己。
这样独处的机会很少,平常的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回教室学习了。空荡荡的宿舍,只剩下我们两个。夕阳昏黄,疲惫的日光投
射在房间东南角我的床铺上,身在其中,象是被定格了,我低头坐在床上,静默着一动不动。我们床铺紧挨,晚上顶头睡,离得是如此的近,却比天涯更遥远,我的心漾着满满的凄凉。
他拿了放置在床头的洗发水,拎起盆,踢拉着拖鞋,去水房了。我坐在凌
乱的床上,心里憋屈难受的,想伸手穿过胸腔挤烂心脏,结束了这该死的生命。
光一点点地向北移动,象自尊缓缓的流失,象剥离了另一个自己。我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决定,只是不愿再忍受内心的折磨。又回归
黑暗,虚脱了才是真正的轻松。
“咣”他已将盆放下,神色净是淡然,我想开口,却又堵着。
他爬上床,在那一片昏黄中,换衣。只有当他衣服套在头上,遮着冰冷的脸时,我才找到了一丝契机,“东海。”
他穿衣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之后,露出的脸还是冷漠,我不知道自己最后在他心中会是什么形象,但还是不顾颜面地说了,“今天中午的事……对不起……没人这样开我的玩笑,……我只是不习惯。”
不敢看他,我转过脸,收拾床上散落的东西,他沉默,就当我一切没说,至少我心里不会再难受。
“我只是觉得你太客气了,没把我们当自己人。想让你多点生气,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的。……也是我不好,这么跟你开玩笑。”
黑暗中,我感觉到了温暖,一双眼睛的注视,一席话的倔强亏欠以及惆怅。“怨我了,是我放不开。”
“别说了。收拾收拾东西,一块去上课了。”
黑暗,体恤了我的尴尬,可我仍怕那双深邃的眼。我低头,静静地与他一同前行。
我很诧异自己的感觉,因为主观上来讲,他并不是我喜欢的那个类型。所有脸型中最难看的国字脸,象被拍扁了似的,人有时还目中无人,自大,傲慢,生活上的毛病更是一大堆。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不爱惜粮食,饭经常吃一半倒一半,吃不了的馒头随手就从窗口往外扔;自私自利,自己平常着装打扮得那么干净,教室值日扫地,却马虎潦草,桌腿间的纸团一颗颗都留在地上;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不爱劳动,现在来讲,爱劳动并不是一种用来夸耀的美德,但它反应了一个人最起码本质的东西,对待人生的态度。这样的一个人不该是我喜欢的。
世事总难料,尽管主观上排斥,但还是不自觉地加深了对他的关注。他私下耍小聪明,戏虐他人,突然在我眼里变成了谈笑风生,潇洒不羁;学习的优秀,应该归结为他学习方法的科学,这好像也是一种人生的智慧;与朋友交往,不拘小节,豪爽,真诚;做人更是有目标,有远见,有头脑,有胆识,更重要的是行事稳重,让人放心;对女友细微贴心的呵护,更使他逐渐成了一个好男人类型的人……如果他是私人可以拥有的,倒是很令人满意。
在心中,我可博爱天下人,却唯独不能再爱上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人,否则我会很失败,象个傻子似的,证明自己不傻而一再去犯傻。并且,容易纠缠不休,在忙碌烦躁恍惚中迷失自己,这不是我人生的追求。我要变成一朵浮云,飘荡在蔚蓝的天空,远离这世间的爱情与纷扰,快乐潇洒地享受完这一生。
所以对他,内心欣赏即可。况且,东海对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纯粹当我是个朋友。我没必要徒增忧恼。他,就是个好朋友,爱玩,那就随他。
有些事刚开始不制止,紧接着就会泛滥成灾。囿于之前,对他翻过脸,前两次对我的调侃,就当没发生,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他倒是没完没了地挖苦我,中午我更成了固定话题,什么龌龊愚蠢的对象都变成了我,竟然也逐渐适应了,大不了还击几个更肮脏恶心的玩笑。不过,他好像记怕着以前的我,每次开玩笑之前,先打量打量我的脸色,眼神挑逗,我傻笑或者偷乐,他就乐了,继续侃。
有时中午,他女朋友叫他出去,整个宿舍便会一片死寂弥漫。其他人都不敢开我的玩笑,拿彼此说事,又没有先例,容易弄僵关系。偶尔,开几个不痛不痒的玩笑,更显无聊。渐渐地习惯了,他不在,大家聊天或者埋头吃饭。我呢,则有点淡淡的失落。
察觉和肯定完全是两回事,肯定自己对他有意思之后,就得着手消除这样的端倪,阻止自己的沉溺。由着感情行事,是件荒唐愚蠢的事。
逐渐冷却他对我的关注,才是明智之举。象秋后冬的来临,自然而缓慢。由着他调侃,却不再回之以微笑,至少降低了怂恿的意味。有时,我连自己都蒙了过去,以为真的能放下了。我虽如礁石一般无动于衷,但无知任感觉游走的他,却像黑夜中的潮水般涌来,一波接着一波,此伏彼起。无奈,只好将他对我的好,以及想回应的渴望和幻想全部丢进日记里。
他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明白我所处的世界。那是何等的寂寞寒冷,没有归属,只有一生的奔走,自己才是自己的温暖。不甘于此,生命便会荒芜,丢失仅存的美好。在社会伦理这方面,他安分守己,我不该将他引入,毁灭他简单而甜美的生活。为他好,所以才疏离他。
现在的一切就沤烂于心,多年后我也会忘掉。生命中的一切,不管美好,还是丑陋肮脏,都会过去,那么就让这小小的人生际遇也流逝吧。
“丁世。……”
“嗯。”一抬头,惊讶地看到他伏在双杠上。
“想什么呢?”他已经习惯和我谈话时歪
嘴笑着。
“想你怎么一下子出现在这儿,刚才我还看见你在那边打篮球呢。”慵懒,多适合这春天的下午。
“什么刚才啊,我在这儿站了都有三分钟了。你个傻瓜,竟然没有察觉,还闭着眼睛憨笑。……一个人,有什么心事啊?”最怕他这种,低沉的嗓音,真诚关切的口吻。
“哪有什么心事。先前闭着眼睛看太阳,好像也想了些事,想着想着就给忘了,后来就什么也没想,闭着看太阳!……谁知道,恍惚一瞬,竟过了这么久。”不算亲昵,也不是应付,闭着眼睛看太阳就是这么回事。
他微仰着脸,略带不屑地抿嘴微笑。
“叮……叮……叮……”下课铃响了,“哗”地一声,搭在他肩上的外套,已横空架在了我肩上,他慢跑着去洗手,刚起步又止住了,回头对我抿嘴一笑,蹦出了一句:“你就是个呆子。”
我漫笑无言,或许我真他妈的是个呆子。对于刚才的情景,我有些力不从心,他笑脸相迎,我的冷淡强
硬似乎就融化了。将他的衣服搭在床头,倒了杯茶,坐在靠窗的床上,凝望着窗。那么大的窗户,我也不清楚自己的视点集中在哪里。“咣当”一省门响,心里一怔,从玻璃的反光中,明了了自己刚才是从透过玻璃看什么。
“丁世,干什么呢?”
“在等茶凉,喝茶。”
“从你上个星期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怎么……家里出事了吗?”他取下搭在门后绳的洗脸手巾,擦脸上淌着的水滴,同时做到了我对面的床铺上,凝视着我。
“没什么事,就是一个人郁闷,高一高二时,学习一段时间,就会这样,几乎是周期性的。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撒谎,不一定是坏的行为,必要时这就是道德。
“哦,原来这么回事!那你自己注意点,多运动运动,看看课外书什么的,别钻进学习里,出不来。……不划算的。”听他的口气,明朗了些,但还是沉淀着更多的沉重,“要不,我开导开导你?”话毕,他自己也意识到触碰了一个敏感而又愚蠢的话题,尴尬地笑了笑。
“怎么开导啊?”没必要那么严肃,给他个台阶下。
“嗯……就说刚才上体育课。老师刚说自由活动,你就一个人绕操场走两圈,随即坐到双杠上,一动不动地发愣。在一个班了这么久,没见过你摸篮球。……以后,我运动时,你就跟着,也参与参与,不一定要玩什么花样名堂,重要的是发泄身心的疲惫!”紧盯着我,观察他话的效果。
“我要是发泄完了,还是心里还是郁闷呢?”看得出他是真心为我担忧,想试试我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要是再郁闷,就拉你出去散散心,吃顿饭,行不?”看他认真的表情,猛然间心动。
我满溢的微笑,他很是珍惜,象做了件极伟大成功的事般,咧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