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小说 > 丁世传——那是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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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020-04-24    作者:史诗    来源:www.9969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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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生活表面上照旧,可我的心却不一样了。东海知道了我所想的,想了我所想的。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渴望见到他。有时,我会禁不住地想我们的未来,但总是想不出结尾。真的不知道我们的结尾会是什么样的,没法估料。一个人的时候想,心情差的时候想,并且思念得愈加疯狂厉害。

  姐姐一帮人要去东陆山游玩,顺便问我去不去。其实去不去,对我来讲无所谓的,高考考得这么差,什么兴致都没了。不过,这是个能与东海见面的很好的理由,假如他也一同去的话。

  “找一下东海?”终于在漫长的“嘟嘟”声后,接通了电话,安定了忐忑不安。

  “小海,你的电话……”估计应该是伯母接住了。

  “喂,哪位?”

  “是我。”

  “丁世啊。”

  “嗯。我姐和她的朋友要去东陆山玩,你去吗?”

  “……我不去了。”

  “哦……”心里有些低沉失落。

  “怎么了?”

  “没什么。”

  “没事的话,我要挂了啊?……想说什么你说啊。”

  “东海……我想你!”心底是想说:我爱你,然而,我只能这样说出口,就是这样我已经感觉很出格,很幸福了。

  “那……你到我这儿吧!”没料到,会天降这样一个惊喜。

  “嗯……做哪路车,到哪里下啊?”我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尽量平静地说

  “坐我们校门口,梅阳到古州的那一趟,在止存下。”

  “纸村?怎么这么怪啊。”

  “止……存……”

  “止村?”

  “止存啊,停止的止,存款的存,要笨死你啊!”

  “这么两个字,要我说,你能想起来啊?”

  “你什么时候过来?”

  “你想我什么时候过来?”突然之间,我竟然对他撒娇了。

  “你闲的时候过来。”换来的竟是他恶狠狠的回答,不过更高兴。

  “从校门口,到你哪里大概多久啊?”

  “坐车大概一个小时。”

  “哦,那我明天下午去,估计四点到。”

  “到了止存,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你挂吧!”

  “你挂了,快点!”

  一大早起来,洗了个澡,穿上最能体现我气质的衣服:一件天蓝色的短袖衬衣,一条洗白的牛仔以及一双棕色的皮凉鞋,既干净又阳光,同时散发着悠闲与安静。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又假寐了三十分钟,一点钟的时候,乘车出发了。

  从校门口到止存的这段路,我从未走过,故此一路上有事情可忙,熟悉一下风景,确立些路标。

  前行的路看来有些年头了,很多路段都塌陷了,干裂更是普遍。沿途除了酒店,工厂,坍塌的房屋,尽是嫩绿的玉米田。原本播种在树行间的玉米,现在反客为主,孤零着一棵棵的杨树。树应当是三年之内栽种的,并不高大,枝叶也相对稀疏,叶子油亮光鲜,映着风声哗哗地响。在第一个拐弯的地方,路面有一条减速用的水泥带。继续前行,发现路面铺满了煤尘,几座煤矿迎面而来。

  不清楚距离止存到底还有多远,只是希望能准确到达那个地方,为此,我叮嘱了师傅三四次。

  车子依旧飞驰,上了一座百米长的桥,两面是二三十米深的谷。我喜欢车子在桥上奔驰,这可以开拓视野,让自己有一种快要飞起来的感觉。接踵而来的是一片广袤的田野,道路象一条伏在草丛中穿梭的灰蛇,冲出玉米田,钻进葡萄园。路边栽种着一行八角隔绝了果园,一行行的葡萄架子垂直于公路向远方蔓延。这些让我很是快乐,可以极目远眺,望到很远,将自己融于广阔的自然,淡化自身的烦闷。

  电杆一个接一个地被甩到后面,我又在猜想还有走多久,时间上感觉已经很久了。我甚至都怀疑已经过了止存。想再一次询问师傅,但又止住咽了回去。他们常年在这条道上,没道理到站不招呼乘客下车的,一定还在前方。终于,在一座小镇滑去之后,迎来了一个十字路口,而此时,售票员喊了声:“止存到了!”忐忑不安导致疲惫的心,腾得一下子,有了活力,象条快要旱死的鱼又回到了水里。

  在一家副食品批发店给东海打了个电话,他让我在这儿等着,马上过来接我。于是,我站在十字路口最显眼的地方,思量着他会从哪个方向出现。本以为,他会在两分钟之内从附近的几条街上冒出,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东西沿着公路的房屋,只有几十米长,南北倒是通着两条路,不过南边的只有几条街,他应该会从北方出现。稍微确定了他出现的方向后,又开始幻想他出现的方式……

  时间长得足够我做一万种猜测,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为何他还没有出现。我从一心望北,到四面八方极目眺望,我真没力气再猜测他会从哪个方向,什么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只要他尽快出现就好。我甚至怀疑现在是在午夜的梦中。

  阳光变得柔和,转为金黄,空气中的热从地面蒸腾而来,使世界疲惫人也疲惫了。万物的影子已经不如正午那般清晰,作一团。我有种梦将醒来,快要延续不下去的累。

  风起了,太阳被遮住了。风助汽车一溜烟地跑。地上没了阳光,原本作一团的影,淡开,被卷起的灰尘融化,和实物一体了。世界瞬间清静了,喧嚣不见,随意的声响,都开始清脆悦耳,独立着,没有交叉。汽车的马达声,小店中的麻将声,小狗自恃地盘狂妄的吼叫声……原来飘雨了。

  细细的,轻轻的,柔柔的,顺着风凌。不知道,会不会象那天一样下大。

  我没有转身回家的打算,也看不到他来的希望,只是心静了下来,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他怎么一回事。

  “丁世,我车坏到半路上了,修了这么长时间,还没修好。……刚赶回家,准备骑自行车去接你!”

  “你继续修车,告诉我怎么走,我过来。”

  “那……也行,你现在在十字路口,对吗?……沿着那条朝北的路一直走,我就在半路修车。”

  “好吧!”

  柔风细雨,让我有种冬夜灯下望雪飘的感觉。这原以为可能是他家的一条条街走过。大路一转,一条笔直的柏油路延伸。飘着的雨丝不知何时消失了。夕阳探出头,将夹道两旁的玉米染得金黄。走了好久,站在路中间,才望到尽头是个村庄,心里有了些底。

  碰到他时,已经进了村子。他坐在三轮摩托车上发动,后面一个人推着。在离他五六米的地方站定,望着他脸上的尴尬表情。车子一直都发动不起来,我建议到推到修车的地方瞧瞧。可他倔强地说,车坏了,从来都是自己搞定。我不欣赏这种狂妄的自大,但也没有言语,静静地在一旁假装好奇地看他修理。终于,他承认自己搞不定,我们一起推车去修理。然而,最近的修理铺居然在我等车的那个十字路口。同他一起推车,一起忙碌,我又不自觉地快乐起来,感觉我们逐渐融为一体。闷热的傍晚,背上沁出了汗,索性脱了衬衣,光着膀子,同他一个样儿。

  修了车,我和他这位叫小鱼儿的朋友坐在后面。东海发疯似的开着车,不住地大叫,将一下午的憋屈发泄。而我则牢牢抓住扶手,不住地叮嘱他开慢些。好几次差点被甩出去,惊险刺激将等待时的憋闷抛向九霄云外。

  他的家境与我的差不多,不过没象我家一样欠了一屁股的债。庭院布置也是方正的四合院,东南两面是新建的单层平房,北面进出的门楼是老式的青瓦房,西面留着做了菜园,栽种了些蔬菜,菜园旁边栽着一棵高大的皂荚树,遮住了院子里大部分的光,傍晚倒也凉爽。

  伯母是个勤劳随和的人,面相淡然,有种看破世道的平静。伯,则是个标准的北方汉子,古铜色的皮肤,灰白的头发,脸型削瘦。身板虽然结实,但有种劳辛过度的单薄,尽管如此,他也是个严厉的亲,笑时的爽朗就印证了他的刚毅与权威。东海对待母亲总是很不耐烦;而对待父亲,则是毕恭毕敬的,有种划清界限的感觉,很传统的中国父子关系。东海还有个哥哥在外地做生意,年末会一趟家。

  东海的屋子布置简洁明了,同我的类似:一张床,一张桌,两条椅子,墙角摞着一叠书,桌上放着一个录音机,墙壁山贴着几张明星的画报。经常离家的人,会有这样一种感受,自己象个旅客,只是回来暂住,没了固定的房间。我每次回家,都要将院子里打扫一遍,做些家务,这样我才感觉自己是家庭的一份子。

  吃了晚饭后,我们在客厅玩了一会儿电子游戏。游戏类的,除了对打,其他的我都不上手,而东海又喜欢炫耀,每每游戏赢了我,就得意洋洋地鄙视我。没有成就感,一会儿我就厌烦了这个。

  睡觉前,突然停电了,屋内跟个蒸笼似的,我们就卷了凉席,到平房上睡。或许是下午下了雨的关系,房面有些潮,空气也有些冷。夜色象油纸一般半透明,星星很多,却都是寂寞的,一个一个孤零着。院子中央高大茂盛的皂荚树招引来了众多的蚊蝇。无奈我们只好各自用毯子蒙着全身睡觉。我撩起毛毯偷看他了无数次,而他死尸一般,无声无息。我有些失落,望着星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清晨醒来,天空是那种青萝卜的透明。

  吃过早饭后,东海建议到他的小学去打篮球。虽然我对打篮球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只要是关于他的我都愿意了解。

  他的小学与家之间仅隔着一条街。学校放假,大门锁着。我们翻了墙过去,多年没有干这种事情,这一次居然有点小小的兴奋,从墙头跳下着陆时的那种冲击都有些陌生了。门口几个小朋友,侧着身子从栅栏中间穿了过来。看着我们打球,一幅渴望的样子。东海就在几个小孩面前拽开了,一边教他们打篮球,一边逗他们玩。

  下午,我们去了河边,那位小鱼儿也同行。或许是受章文的影响,我很喜欢看河。一条河不停地流动,有浪花,有漩涡,有生命,有奔腾,有平缓,有干涸,有暴涨,从河床这边移到那边,它不停地变化,直至永久地消失。有时,我觉得河是一个生命,表面平缓,内里翻涌,或者表面翻腾,内里平静。生命谁给谁的都是假象,就是自己说的实话,脱口而出的那一霎那,它就有百分之四十失真了。而人就是靠着其余的百分之六十的真实,不停地上当,去摸索,去相信。

  站在堤上,觉得河流好似一条在草坪上爬行的银色水蛇。草的嫩绿,让人禁不住想象它的柔软,然而,当真走在了上面,你便会发现:河边的草压根就不是那种柔嫩的类型,它们一滩一滩地伏在河滩上生长,叶长而滑,有种韧性。中间还夹杂生长着一种带刺的植物,贴地生长,开黄花,果实成熟后外壳上有坚的刺,人或动物行走路过,经常会被刺到,从而将果实带到其他地方,繁衍生长。

  这条河十多米宽,一座铁罐桥浮在河面上沟通两岸。桥的构造很是简单,绳索将空的大铁罐系牢,连成一条通往两岸的带子,带子上面铺层木板即可。几个小孩趴着铁皮罐的边沿在水里泡着玩耍;河流的一个湍急处,有个人只穿了条内,沿着拉伸在两岸的网,搜罗撞在网上被困住的鱼;一个牧羊人淌水,将羊群赶到河中央长满鲜草的浅滩上;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光着身子,在河里捞一块哈密瓜大小的椭圆青石,捞上来,又扔下去,对方继续潜下去捞。对岸平坦的白色沙滩上耕种着嫩绿色的花生,几座由木板和稻草搭构的小屋,凌空支在在上面,点缀着这一片广袤的田野,清新而又雅致。

  沿着河岸走了老远,聊了一些出口即忘的无聊话题,沉闷,郁,谁也不知道为何如此。

  五点过一刻,我们到家了。坐在院子里,帮忙拣菜。之后无聊,又在小菜园里转悠了一圈,里面种着西红柿,豆角,韭菜,还有很久以前我家对门墙上爬着的苦瓜。那时年小,以为它是一种水果,红色的壤才是可食用的。提到这件事,东海说他在姨妈家吃过一道蛋炒苦瓜,很好吃,一定要我尝尝。可是伯母不会做,他是打电话到姨妈家讨做法。

  吃饭的时候,碗里被堆了好多苦瓜。脆脆的清苦,微甜的蛋香,当时我还不习惯这个味道,倒是后来过了几年,越来越中意它。

  不想玩游戏机,就约了小鱼儿出来散布。从这个孤立的村庄,穿越浓密的玉米田,到达别的村庄,绕不同的线路回来。

  我很喜欢月明的晚上。它时常让我想起,童年,和母亲姐姐在外吃完饭,趁着月色回家,我问母亲为何我走动月亮也跟着走。那个时候,母亲回答了不止一遍,可我到底还是忘了,现在找不到当初的答案。

  夜幕象一块广阔无垠的蓝丝绒,月,镶嵌在上面,散开的清辉,涟漪般浮动,照亮整个世界。此刻的万物似乎比白日更清晰,白天的光亮有种膨胀,让人疲惫;此刻的亮有种酒的光晕,让人兴奋。有一段路,道旁生长着几颗高大的杨树,风轻轻地吹,它轻轻地响,比玉米叶的沙沙声更清亮。偶尔,听到一阵骚动,让人很是期待,我们会立刻静下来,屏住呼吸,倾听,展望四周是否有小动物出现。有一条狗,从我们后面悄悄地赶超过来,超过我们之时,回望了一眼,立刻撒腿跑走了。路过接下来的农舍时,那条狗从门口探出头,朝我们狂吠,走近些,又后退,一直如此。直到我们离农舍足够远了,它才返回农舍在门口呜呜地叫,好似我们欺负了它。

  一路闲聊,没什么具体的话题,东一句,西一句,象各说各的,但感觉很舒服。

  到家,打了水,洗去身上的灰尘,便睡了,尽管时间很早,才十点。

  我也辨别不清到底是谁碰了谁,但脚尖相触的一瞬间,象个暗号似的,东海有手将我搂了过去,我顺势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咚……咚……咚……”的心跳声以及自己体内被引起的共鸣。

  想过一万次我们亲近的画面,但都是幻想,我告诫自己想象是对情感压抑的一种释放,但万不可有进一步要求。然而,是真的,他搂着我,紧紧的。

  想象中的轰轰烈烈,此刻归于平淡,一切都已经够了。

  我的理智告诉欲望,不要强求,否则会弄巧成拙。他是个可以相爱的人,却也是个懦弱的人。我可以随时抛弃一切,所以我对父母孝顺,待朋友真诚;他不能,他对母亲态度随便,因为他从未想过离开,他对人不够真诚,因为他还必须回旋:我们是不一样的人,命运给我们的不是同一条路,拥有这一点点的好,停止进一步的举措。如果,他勇敢,他会在我身旁,渴望更进一步:假若,他懦弱,那就不要进一步,不然,后来的他会怪我。

  我安静地搂着他,贴在他的胸膛,倾听他的鼻息。

  半夜醒来,我们分睡两边。可能是一个睡姿太久,麻痹身体,故两个人分开了。一切都清静,风吹动后院的石榴,影摇曳在窗上。没有欲望,只是单纯的想法,我从他身后抱住他,沉浸在小小的幸福之中。

  清晨醒来,我不知如何面对他,闭着眼睛。他醒来,背对着我穿了衣服。宽阔的背影印在我眼中,我希望他回头之时,给我一个捎带倾向性的问候,哪方面的我都能接受。然而,他只是面无表情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再睡会儿。我去打会儿篮球。”

  我不确定他几时回来,我何时起床。胸口始终有块巨石压着,我喘不过气。他的脸上没有悲喜,如同一张白纸。

  “怎么了?”

  “我心堵得慌。”

  “苦瓜架下,有个单杠,去做会儿引体向上,就会舒坦的。”【言情小说网:ẃẃẃ.₉₉₆₉xs.com】我一个人从屋里出来。

  原来,架着苦瓜的就是那个单杠。做了几个引体向上,胸腔象迸开了一条缝,那股闷气开始溢散。

  “还好吧?”

  “已经好多了。”

  “有什么事吗?”

  “我没什么事啊!”

  “我不是跟你说!”突然,东海大声地吼了这么一句,接着轻声地说,“小丹,我刚才那就话不是对你说的。”原来,他在和小丹打电话。

  “我不知道你在屋里打电话,对不起!”蓦然,已经没什么闷气可生了。

  下午两点半,东海说要去见小丹。我想也是走的时候了,和伯父伯母客套了一番,跨上东海从邻居那里借来的摩托车,离开了。路上飞奔的时候,我想从后面抱住他,可没有信心。

  到了止存,我下来在站标下等公车。我清楚他去见小丹,带着我不好。

  我忘记他离开回头时的笑容。在公车的后窗里,我看到在路旁交谈的东海和小丹春风满面,笑容灿烂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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