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纯属虚构,本人保留本文所有权。
(序)
据老凤说,无忧营是子虚镇最大的村庄,具有悠久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女娲娘娘造人的时代。那是啥时间概念,老凤不懂,他只说经典是从老一辈的老一辈的
嘴里传下来的。老一辈说,庄上所有原住民都姓凤,随女娲姓,后来才有了移民金姓。每次,老凤说这些话的时候,身边都会围着一群娃娃,眼巴巴张着一个个小
嘴,着急的看着他。老凤不紧不慢的磕掉长长的铜烟杆的烟灰,眯眼望望瓦蓝天空中火球一样的太阳,再从烟袋里捏一撮烟丝,不慌不忙的塞进烟嘴,洋火点着吧嗒两口,才又接着续。没讲两句,太阳转到头顶,娃娃们不耐热,笑闹着一哄而散。老凤就笑着骂娃娃们不经晒,自己跟这群毛还没扎的乳娃子讲伏羲和女娲,纯属浪费唾沫。
老凤听故去的爷爷讲,无忧营原本只有凤家一姓,很久很久以前,搬来了一户金姓人家,和老凤的祖上做邻居。那时候庄子不大,人丁不旺,一到夜里就豺狼出没,直到有一年,全村人发现金姓凤姓各有一男青年死在野外,然后下了几天暴雨。雨住后,人们发现,两人死亡处无端生出一棵苦楝树,开满了淡紫色的花。后来,苦楝树逐渐把整个村庄都包围起来。从此,无忧营的村民们就再也没见过一只豺狼。他们在敬畏中悄悄议论着,有人说,这俩人是豺狼的头,死了就把野兽都带走了;有人说,这苦楝树长得蹊跷,说不定是俩人赶走了野兽。后来,传言说,这两人干了遭天谴的事,被雷劈死,因为苦楝树全身都有毒,是气味熏走了豺狼。
老凤默默的磕掉烟灰,把玩一回烟杆上刻着的两个字,眉头微蹙,把烟杆别到
裤带上,背转了手回家。他在经过邻家金海宅院的时候停住脚步。
金海正指挥着人往外搬东西,瞥眼瞧见老凤,眼神猛然黯淡下来,他马上转移视线,脸扭一旁朝着帮忙的几人大喇喇的吼道:“哥几个快点,昨晚都腿肚子只顾着转筋了吧!赶紧的,晚上我管包你们那玩意都他妈有用武之地。”
众人哄笑声中,老凤的脸不经意的抽搐几下,烟杆折
射的光芒在他眼里滚了几转,他迅速别转头,快步走进自家院子。
老凤媳妇看见自家男人,把早凉好的井拔凉白糖水端给老凤。老凤接过,站在苦楝树下一饮而尽。
“凤林。”媳妇眉开眼笑的觑觑隔院,腻腻歪歪的说:“咋样,那边搬家了吧。”
凤林冷眼瞧一眼媳妇,没接茬,“我去地里看看。”说着就扛起锄头要出门。
“晌午头的,日头毒着呢。”媳妇紧赶几步,“我这就做饭,今儿天热,咱吃啥?”
“凉面条吧。”凤林头也不回的撂下话。
“哼,死倔驴。”媳妇看着凤林去远,拉长脸撇撇嘴,扭头瞅瞅院墙,脸上又荡着笑扭进了灶屋。
正是四月天,村里村外的苦楝树开满了淡紫色的花朵,阵阵风吹,苦楝树哗哗作响,地面斑驳陆离的树影也摇来摇去。凤林闷头穿过楝树
林,几个从地里收工的村人和他打招呼,他也没理睬。
太阳火辣辣的挂在头顶,田野里青青麦浪随风起伏。凤林在地头上抡圆了胳膊,挥锄狠刨了几下,抓起一把茅草根塞进嘴里,咬着牙把锄头远远的扔了出去,仰面直直的倒在麦地里。
入夜,凤林由着媳妇将他剥成白条
鸡,闭眼仰卧着让她在身上肆虐一回,等媳妇睡着,他坐起身,摸出烟杆抽了一会,忽闪的烟火映得他眼睛里仿佛燃烧着暗紫色的火焰。许久,他赤着上身走到院子里,幽灵般的游荡几圈,出了大门。
凤林漫无目的的穿过苦楝树
林,不知谁家猫儿在林子里声声叫春,勾得他心里一阵凄惨。到了村头,村人院里警醒的狗儿一阵狂吠,引得全村狗儿沸腾,搅得他心里
乱糟糟的,手也痒痒的狂想揍人。
月朗星稀,蛙声阵阵,无忧河水无声流淌。凤林仰躺在河边草丛,呆望着深邃的夜空,月光下,一颗颗珍珠在他的眼中滚得几滚,随即滑落。他使劲抚了抚闷痛的胸口,恍惚看到水中月亮如同人影飘忽不定,他便难受的蜷缩成一团。
——听我妈说,我爸是被水鬼勾了魂。我爸下葬时,金海
叔没哭。安葬了我爸之后,我妈找到金海
叔,和解了一砖头宽的宅基地纠纷。次日,金海
叔就消失了踪影。后来,据说有人在南阳城里看见过他。
(正文)
我叫凤望海,是我爸唯一的遗腹子,听我妈说,我的名字是我爸早就定下的,男女通用。爸死后,妈当时并不知道已怀上我,伤心的回镇上外婆家住了两个多月,才发现征兆。我的命算是拣来的。外婆说,当时我外公不想要我,在我妈坚持下,我才有幸呱呱堕地。后来,因种种原因,我妈改嫁到南方。当时我正在上小学五年级,从小被人耻笑为有娘生没爸教养的我,性情叛逆,大冬天兜头泼了那个带走了我妈的男人一身水。没几天,我又用一拳爆了同班一男同学的鼻子。学校和两家家长
乱作一团,我被小舅罚在雪地里跪了整整半个小时,
硬是不肯服软道歉,直到假装浑身哆嗦的晕过去。
医生检查后,说我没事。小舅怜在我没爸没妈,加上前车之鉴,也不忍责罚我太重,数落我一顿就算了结,反倒是被我打出鼻血险些断了鼻梁骨的男同学的家长,听说后心里过意不去,主动登门和解,说他们儿子武鑫错在先,他们在家已经教训了他。武鑫
黑着脸被强逼着向我道歉,仰着倔驴头,
黑珍珠般的眼珠子使劲瞪着房屋脊檩。我满不在乎的撇撇嘴,眼含着得意的笑,小动作冲他攥着拳头扬扬下巴,他盯了我一眼就别过脸。那年我十一岁,武鑫比我刚好大俩月。我们都属虎,74年人,他春节出生,我清明节落地。
镇小学不大,前后两溜瓦房,十几间教室,十几个老师。武鑫这孩子学习好,被梳着马尾的雀斑老师安排在前面吃粉笔灰,我的座位随成绩高低变换不停,却始终在后两排徘徊。我和武鑫中间隔着几排人,连他的项背也看不全,只能在后边盯着他的后脑勺偷偷做些拳击动作,偶尔拿着小铅笔刀刺杀一番。被我坐过的课桌,无一例外都被薄薄的小铅笔刀毁了容,除了“望海”和“臭武”等一些屁话,还有些上不了台面的和多数同龄人相比极其超前的龌龊字眼和男性符号,以至于很多和我一样的学习败类,每每被我蛊惑的心神不宁,把我奉为老大,跟屁虫般嗅逐着我的体臭。我在享受前呼后拥嗡嗡嗡的虚荣的同时,极其郁闷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带把儿的,那些纯情小女生要么是学习成绩让我仰望如山而对她们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要么就是眼睛长在头顶看不到我这只挺有魅力的红头苍蝇。她们无论西施东施,唯一的共同点都把我当成臭屎,捎带着,我身边飞舞的苍蝇兵团,也被划入茅坑之流。那次事后,武鑫看见我直接无视,猖狂的把我当作空气。我也不鸟他。这孩子整个扎在脂粉堆里,身边小女生蝴蝶般飞舞不停,掇臀捧屁仰他鼻息,看着他满脸灿烂的有意无意的冲我示威,我就恶心的上边抓着满头
鸡窝般的头发,下边伸进
裤裆,咒他喝凉水塞牙、放屁崩着脚后跟、蹲茅坑没纸擦屁股、小鸡鸡到老都长不长。
我不知道我说的应验没有,只接受了武鑫这孩子到了放暑假的时候,整个比我高出半头的残酷的事实。小子帅气的小脸蛋上不知搁哪个屠宰场里被剜去两块小猪肉,凭空多出俩酒窝,一双眼睛更是出奇的贼亮,随便笑一下眨眨眼都能电晕一帮烂白菜花。
我不知道武鑫是怎么想的,当初他愣头愣脑的找我说话,却没想到我因痛失母爱,心里一把邪火正无处发泄,等到他俨然朋友般的问起我已经做鬼的
父亲和跟鬼走了的妈,我心一痛就一拳挥了过去。老实说,我那拳头挥出一半就后悔,饶是收回一半力,没想到他像泥人似地很不经打,我看到这孩子鼻血一下就出来了,就想找东西帮他擦。上了几年学,学校里还没人像他这么烦人的跟我说话,我有点不习惯,还惭愧的有点那么小小的感动。我们家,最疼我的是小舅。小舅在他成年以前,天天都会抱抱我哄哄我,等到他留胡子我长高了,他就一脚踢开我谈
恋爱去了。等他结了婚,就更不理我了。这我倒不奇怪,我不解的是,小舅一个蜜月下来,白白胖胖的脸就变得黑瘦无光,整个人也像趴窝的公鸡一般无
精打采。
我打了武鑫,正要掏纸帮他擦鼻血,这孩子不知道我心里愧着,直接冲上来就跟我干上了,一只手死命拽住我上边的鸡窝,一只脚更是毫无章法的向我猛踢,扫中了我下边的鸡蛋,疼得我捂着裤裆直吸气,眼泪也直打转,见他傻愣在那,一脚就踹他个屁墩儿。后来,我俩就抱着滚在地上,直到我把他压在身下,好整以暇的猫戏老鼠般的捏捏他的小脸蛋。他喘着粗气,脸不知怎么就红了。等我被老师抓起来的时候,这孩子还坐在地上发癔症。
从那天起,我们就是中国和美国的两个时钟,在同一时空里打着时间差。除了教室和体育,我在的地方都找不着他。即便在教室,我清醒着的时候,他正在埋头啃书本。他到讲台上,完成老师让他这个全中国最小的官(班长)把作业抄写到黑板上的任务的时候,我就看不上他趾高气扬的脸,趴在桌上用憨水画地图。不就是个武鑫嘛,我身边多的是臭味相投的喽啰,有他们解闷,没有哥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彼此有时差,我又不犯贱,干嘛理他?但我每次都被老师揪着耳朵站到教室外,据说都是他告的黑状。每当我看到他在前面走路,就忍不住咬着嘴想孬点子,然后再为自己的绝顶妙计美上一回。偶尔,他也会落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我,我回头的时候,他就极不自在的站住,蹲下身系鞋带,接连几次都是如此,让我打心眼里鄙视他忒缺乏创意。
我们关系的真正改善,源于我的整人妙计。某天,武鑫在放学路上被几个同学当众扒了裤子。我作为幕后主使,悠闲地跟在后边,看着几个手下在太阳底下和他较劲。武鑫这孩子挺顽强,绷紧了嘴巴使劲抓着大裤衩子不放,手不够使,干脆张嘴就咬,看得我震惊的张着嘴巴啧啧称奇。按事先布置,我本打算袖手旁观的,却不知道哪根神经着了火,吼一嗓子就把那帮子赶走了。我讪讪的上前想要拉他,胳膊伸出一半,武鑫已经爬起来提溜上了裤子,气呼呼的瞅着我。我无所谓的仰望美丽的天空,嘴里哼着小曲,扭头偷眼瞧瞧武鑫,没想到这孩子没任何前兆就扑了上来。一通厮打结束,我俩呼哧呼哧躺在路边草窝,如同一对斗败的公鸡似地瞪着对手,武鑫一句“讲和”,我们就互指着对方的狼狈样嘿嘿傻乐。当晚,我偷偷的研究了一回自己,打架时我亲弟弟被武鑫抓了一把,弄得我晦气到直跳脚,当然,武鑫也好不到哪去,他裤子被撕个大洞,几乎是捂着裤裆回家的。次日,武鑫这孩子看见我嬉皮笑脸的冲他一乐,他就脸红的像只苹果,眼神都不敢跟我对焦,到了放学时,我就开始对着桌上他帮我抄写的工工整整的作业题发晕——我都自暴自弃了,这孩子闲得蛋疼落井下石呢!当时我就想把他的劳动成果直接撕碎了送进茅坑,但看着那些字在眼前晃着晃着晃出武鑫的小模样,我就难过的把它们带回家,并破天荒的认真做了一回。第二天,当我把作业交给学习委员,小丫头瞪大眼睛的可爱丑态让人以为她是森林里迷了路的四眼浣熊。
几天后,考完试,学校放假,我就成了脱缰的野驴。我的优良传统一贯是不做作业的,只在快开学时用两根冰棍贿赂贿赂就能搞定。搁在以前,我不用太费神就能收买两个好学生,放到武鑫身上我就赔大发了,我千方百计的哄着他吃了几根冰棍,一提我的正事,这孩子嘴巴就像钉了马掌,死不应口,唧唧歪歪全是从老师和大人那里照搬的理论,一套一套的燎得我浑身都要冒烟着火。
暑期过半。大中午,知了扯直了嗓子叫唤。没有风,又不逢集市,整个镇子好像一座陵墓,梧桐树叶仿佛被马路上的柏油味道熏晕了头,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打瞌睡。
我把凉席铺在地上,躺了一会,就像躺在蒸馍锅里一样难受,拿着扇子摇晃半天,弄得胳膊酸疼,身上也黏的发腻,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硌
硬。
门吱嘎一响,我眯眼一瞧,见武鑫正鬼鬼祟祟的探进脑袋,便闭了眼假装睡熟,支楞起耳朵听动静。只听得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移到席边,好半天,没了声音。我觑了一眼。武鑫这孩子正拗着头看我,一对眼睛眨巴个不停。
“我长得帅吧!”我闭着眼睛翘起嘴角。
“嗯。啊!你没睡着啊!”武鑫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我嘿的一笑,斜侧了身子看着他。“跟你说的事咋样?”
“你还是自己做吧。”他吞吞吐吐的说着看看我,大概看我一脸乌鸦,又思考一阵子,估计是吃人嘴短的真理起了作用,他吭哧着说:“要不,你自己抄抄?”
我干脆趴在席上,这孩子白吃我几根冰棍,还这么没义气,我烦。
武鑫坐在我头边,推推我,“望海,我帮你写一本中不?”
“不中。”我腾地翻身坐起来,气咻咻的瞪着他,“冰棍吐出来还我。”
武鑫却嘿嘿笑了,“小气鬼,是你逼我吃哩,不讲理。”
“吃了我哩你还嘴硬!”我真想揍他,看他满脸无辜的傻笑,忽然觉得自己挺没道理的。哼,我也嘴硬。“我逼你跳河你也去啊?”
“去。”这孩子笑得嘴巴都裂开了,“我就是喊你洗澡去哩。”
“不去。”死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我有点气急败坏,索性不理他。
“我爸知道我找你玩,让我给你带个西瓜。”这孩子利诱我,“你要不去,我就抱着西瓜下河去了。”又加点威胁,“你真不去啊?不去拉倒,作业我也不帮你写了。”简直是威逼。
思来想去,我俯首就范。让这孩子帮我抄一本,我再买几个冰棍哄哄别人去。
出到院里,我才明白,武鑫这孩子把我狠狠的玩了一把。西瓜没见着,瓜皮帽倒是有,在猪圈里躺着招苍蝇呢。我紧撵着他就踹,死小子个头比我高,腿好像也比长颈鹿的脖子长,早跑外面去了。
盛夏的河水说凉不凉说热不热,温吞吞的闪耀着光芒,远远望去,曲折蜿蜒的河岸活像女孩子凹凸有致的身材,巧(言情小说网:www.⒍⒐➏➒xs.CC)之又巧的在凹陷处,直直的插了一个漫水桥。脚踩细腻的柔沙,脚底板痒痒的,恰如鸡毛挠一般,能感触柔柔的温暖和那么一份想入非非的亲近的冲动。
武鑫这小子迫不及待就脱吧脱吧跳进水里,仰在浅水处向我招手。我不慌不忙的浇泡尿,用手接了在肚皮上揉搓一回。老实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都是跟小舅学的。我瞥一眼武鑫,这孩子见我瞅他,马上扭脸往开处游。我看着他狗刨似地泳姿,想象他若是把脑袋抬高一些,
舌头再不停伸缩几下,那就更绝了。我马上又拍了自己一巴掌。罪过,他若是狗,我是什么?我连自己也骂上了。
武鑫这孩子皮肤很白,感觉吹弹得破,也不知他
爸爸妈妈怎么养的他,直把班上一些小女生都比下去。相比之下,我皮糙肉厚的就像是煤炭的近亲,许是小时候爱折腾的缘故,全身上下最白的地方也如同用旧的白抹布。
我找一深水处,一脑袋扎下去,出来时正在河心。我看见武鑫傻乎乎的站在离岸不远的地方,露着小脑袋左右张望,就一猛子潜过去。
我俩在水里闹腾一阵子,上岸各自扒个沙窝把自己埋里边,一边仰躺着说话。
时间就像撒尿,提上裤子就过去了。第二天,武鑫经不住我冰棍的诱惑,不情愿的抱着我的暑期作业回家用功。不过,他提了个条件。武鑫说:“你去理发吧,我妈看见你一头鸡窝不让我跟你玩,因为这,我爸妈才要我跟你道歉的,他们怕我吃你亏。”我说:“去球吧!”武鑫就笑了。那天下午,我跑去理了发。不管怎么说,我并不认为也不想别人认为自己是坏得冒烟的小流氓,为屁大点小事就会打击报复他人。为了武鑫这孩子,为了能和他做朋友,我豁出去了。当我光头走进小舅屋里,小舅一双眼珠子恨不得掉出眼眶。小舅说:“越瞅越像小坏蛋,你以为剃个光头就能证明你是好学生啊?”我抓着头站了半天。接下来,我使尽吃奶的力气才安静了几天,天天抱着书本啃咬,无奈基础太差,书本上很多东西认识我,我和它们却不熟,急恼的我抓耳挠腮干瞪眼,心想这好孩子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武鑫知道后,看着我的光头差点笑岔气,最后答应帮我复习。
武鑫帮我复习了半个月,很是磨一把我的性子。这孩子真把自己当成了老师,害得我动动屁股提议出去转转都被他讥笑。我倔劲上来,也跟他铆上了。
开学后,武鑫升入初中,我很不幸的原地踏步留了级。那是我人生第一件奇耻大辱之事,从那天起,我决心改变自己。我变得和每个老实孩子一样,像模似样的坐上一堂课,连瞌睡都不带打。我有自尊心,我也需要一个朋友,如果往远点说,那就是武鑫跟我说的一句话。武鑫的理想目标是北大,他希望我努力,希望我也能考上,那样,我们就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这种愿望极具杀伤力,光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整个留级生涯,我和武鑫见面比较少,他有时间就帮我复习功课,我也心甘情愿的当个好学生。到了下学期,凭着我的聪明脑瓜,和武老师的谆谆点拨,我已经赶上全班水平。武鑫说我上初中是没问题了。
那年麦收过后,我就一头扎进书本里吹响冲锋号,并让小舅给我买了学习资料。小舅对我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惊叹不已。我说,我要把胜利旗帜插到北大。小舅没打击我,只是用极其怀疑的眼神看着我,笑笑说:“你要能考上大学,小舅请你下馆子撮一顿。”我和他拉勾。
再次开学后,我顺利升入初中。武鑫高我一年级,个头仍保持胜我半头,让我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想想就挺郁闷。我们一起上学放学,友谊也随着我俩慢慢长大而日渐深厚。等到进入高中,我俩已经好的像是一个人。武鑫这孩子看样子属于先期生长型的,个子到了一米七五就像秤砣一样死坠着直等我撵齐他。我俩个头和身材不错多少,偶尔在河里洗过澡随便的就抓过对方的衣服往身上套。武鑫这孩子搂着我的肩膀,暧昧的把嘴贴在我耳边,让我猜他梦见谁了。我心慌意乱如同被人抓住小辫子,打哈哈说他肯定梦见校花了,梦里都跟人做了,现实也得赶紧向人家表白,要做个负责任的男人。他泄气的黑着脸,半天又不怀好意的笑着说他会表白并负责到底。上课铃响,我赶紧从他身边逃走,再多呆一秒我害怕自己会晕倒。
没过多久,我在书包里发现了一封情书,很简单的三个字就表达了无限情意,连带勾起我无限遐想。好笑的是,我不知道是谁写的,没见过向人表白不署名的笨蛋。我用显微镜扫
射一圈,没看出哪个女孩子有意向朝我发射丘比特神箭。我又侦察一回我的梦中情人,那高傲的天鹅眼睛长得实在高,只顾划着美丽的双蹼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根本就看不到水下溺水的游鱼。我把信拿给武鑫看,这孩子支吾着告诉我可以对笔迹。一句话害得我差点吐血,我花了几天功夫也没找出始作俑者,反倒被学习委员宰了一顿饭。我郁闷的找到武鑫,把自己不适合做侦探的事实告诉他。武鑫这孩子
阴晴不定的看看我,叹息说像我这样智商的猪,怎么会有人看上,谁看上我,不是得了失心疯就是从
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智障患者。武鑫一脑门子官司的把我贬损一通,眼神直接越过我哼了一声就进他的教室去了。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趴在了猪窝里,气得直哼哼,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当猪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不用操心。很快,那张纸条上的字就被我扔到了脑后。我就是头猪,权当是做梦插上翅膀虚荣的飞一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