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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2020-08-03    作者:井拔凉    来源:m.6969xs.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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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俩到了北大,找到武鑫所在寝室楼。启涛一颗脑袋两边转,他看着进进出出的男生,向着我出回神,说什么也不上去了,他说走累了,不想上楼,想随便走走参观参观高等学府。我们约好在大门口的见面时间就各自行动。

  我在武鑫寝室门外站了一会儿,没敢敲门。正是星期六,(言情小说网:www. ㈥㈨㈥㈨xs.cc)走廊里来来往往都是男生。一个男生拿着洗衣盆过来,进屋前扫了我一眼,“找谁啊?”

  “请问武鑫在吗?”身临北大,瞧任何人都是有学问的,让我有种无形的压迫感。“我是他老家朋友。”

  “得,老三有救了。”他急切的扯住我胳膊,“知道他家出啥事了不?老三这两天都没吃饭了。”说着话他就推开门把我拉了进去。“武三,你老家来人了。”

  室内人全都停住了手上的工作,和我打过招呼后,齐刷刷瞧着靠窗下铺躺在床上蒙着头的一位。有人把被子揭起来,我就看见了武鑫。

  武鑫了瘦了,眼圈凹陷,紧闭着眼睛,一只手紧攥着虎形玉坠,看上去好像是睡着了。

  他们把我让过去,小声说让我好好劝劝武鑫,然后就都出去了。屋子里静得能听到我的心跳。我坐在床边,心疼的握住武鑫的手,“鑫哥。”

  武鑫手抖了一下,睁开眼盯着我,眼泪一下就淌了出来,声音很虚弱的说:“海,是你吗?”

  “是我。”我使劲握住他的手,让他能感受到我是真实存在的,眼泪也止不住掉下来。

  “海。”

  “嗯。”

  武鑫一遍遍喊我的名字,我一遍遍点头答应。我见他想要坐起来,急忙上前扶他,用枕头靠在他身后。武鑫抚摸着我的手,展颜微笑,“海,你瘦了。”

  我哽咽无语,转脸看到桌上的饭菜,忙抹抹眼睛,拿起毛巾给武鑫擦眼泪,回头端过饭菜,努力笑着说:“哥,还不吃吗?”

  “我吃。”武鑫吃的很慢,一双眼瞅着我,幸福的笑着。我喂的很有耐心,如同母亲呵护小宝贝。我没敢让武鑫多吃,他却说还要我喂他。我说他已经饿了两天,吃多会要命的。武鑫说:“能见到你,再饿两天也值。”

  吃过饭,武鑫胃里有了食物,也许还有我的因素,他神了许多,要下楼活动,我拗不过他,只好陪着他出去。我问他收没收到我的信,他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就收到我小舅的信他就成这样了。我问信呢,他说烧了,我的心就揪成一团。他接着就笑问我给他的信里写些啥,我告诉了他,他就愉快的哼起了歌。走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武鑫握住我的手,“海,咱俩的事我家知道吗?我爸妈好吗?”

  “不知道。噢,他们都很好。”我撒谎,心里隐隐作痛,看着武鑫这副样子,我所有的决心都白下了,分手的话梗在喉里吐不出来。我在心里哀叹,走着说着吧。

  “要是家里知道就好了。”武鑫低语,他看着我说:“就是委屈你了。你这么远跑来,学习咋办?”

  “再说吧。”我轻轻一叹,“我请了一个月假。”

  我告诉武鑫,我会在北京住上几个星期,每个星期都来看他。武鑫很高兴,问我钱够不够。我笑着说,多出来的和他爬一趟长城是没问题的。武鑫把我送到大门外,还要再送,我不依不饶才把他逼回去,并一再嘱咐他好好吃饭。武鑫走之前笑着对我说:“海,真想吻你一下。”

  我怕自己会流泪,毫无思维的走出很远才回头看,却意外发现启涛正摇晃着身子吊儿郎当的走过来。

  启涛笑嘻嘻的损我,“这谈爱就是不一样,进去的时候还满腹心事,这会儿就荣光焕发了。”我笑笑说哪有,我和武鑫以前处的不错罢了。启涛笑着摸摸鼻子斜看我一眼没接话。

  正是中午时光,启涛说他肚子饿了,领着我坐车到前门去品尝了一回小吃,吃到我肚子圆的时候,他又要了两瓶啤酒,一份爆肚,一个人大快朵颐吃个溜光干净。我说他是猪,他说当猪好,吃饱喝足了什么也不用想,还不乐意的朝我瞪了瞪眼,弄得我莫名其妙。我说他再小心眼也不用把生谢鹏飞的气撒到我头上,他就闷着头不说话了。

  启涛吃饱喝足,响亮的打个饱嗝,找店家要了固话,打电话给谢鹏飞,意思是让谢鹏飞来结账。启涛满胡咧咧的说我和他出来忘记带钱,被扣在这里不让走了。

  “你什么人呢!”我哭笑不得的贬损他。

  “我就这样,咋地啦?”启涛捏一根牙签呲着牙剔牙缝,“你丫甭心疼他,他有钱,拔根汗毛都能砸死你。”

  “你肯定他能来?”我打击他。

  “他敢不来!”启涛笃定的说完漱口,茶水在嗓子眼里呼噜几下,一仰脖咽了。“他丫敢不来,我这辈子都瞧不起他。”

  我不吱声了。这俩人闹腾就闹腾吧,谁欠谁的我也不清楚,更何况眼前坐的是一个点火就着的主。

  半小时后,谢鹏飞果然出现在门口,他一进门就冲着启涛唉声叹气,“启大爷,你就饶了小的吧,再这么折腾几次,我这条小命就报销了。”

  “拿两万块钱,还有你的车我用用,我和我弟出去转转,就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还你车,钱我回去就给你邮过来,到时候咱俩两不相欠。咋样?”启涛一通连珠炮轰得我直发晕。

  谢鹏飞趴在桌上,抬头时眼圈都红了,他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启涛,“启子,当年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还是怎么着都行,求你别折磨自己,行吗?”

  启涛嘿嘿咬牙冷笑,“小飞,你丫让海子瞧瞧,我哪一点像是折磨自己。我能吃能喝能睡,比猪八戒还猪呢。你记住,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也没有谁对不起谁,当年是两厢情愿拜的把子,你结婚了,有孩子了,那是你的事,我怎么活是我的事。我他妈一辈子不结婚也跟你没关系!海子,走。”

  我被震得瞠目结舌。启涛一把扯过我,冲着屋里的食客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兄弟俩吵架啊!操!”我瞧一眼谢鹏飞,他背对着我,把一个茶盅摔的粉碎。

  一小时后,我和启涛出现在环城高速,我胆战心惊的闭着眼,怕再呕吐一次,耳听启涛骂道:“操,算了。”接着肩膀就被他拍了一下。启涛轻笑着说:“小怂包,服了你了。睁眼吧。”

  我睁开眼,发现车速明显慢了许多,不由长出一口气。我瞧瞧启涛,他扭过脸去,“什么也甭问,晚上我告诉你。”

  晚饭时,启涛把车开到北大门外,让我去喊武鑫。中午,他基本是明确的表明了自己和谢鹏飞的关系,虽然扯着幌子说是拜把子,但兄弟再亲也犯不着因此不结婚。说白了,一类人,我心知肚明,就不知道启涛是不是也心中有数。我下车时,启涛朝我笑笑,笑的高深莫测。

  我没有把启涛的事情告诉武鑫,我真怕他吃醋。武鑫换了衣服,虽然较之启涛的穿着略显土气,但整个人蛮神的,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瞅着我,上午病恹恹的神态也不知跑哪去了。

  我有点偏瘦,知道自己气色有点差劲,心情也不是很好,衣服也稍显皱巴,走在武鑫身边就觉着自己真的像是个落魄穷书生,找不到北大学子武鑫的那种优越感。武鑫心疼的说我快成了野地里餐风露宿的麻雀,自责都是他害我这样。我说我减肥很成功,只是有点过了头,以后多吃点毛毛虫就好了。武鑫傻笑着扯扯我能兜风的衣服,小声对我说:“你这样看起来很骨感,对我是另一种诱惑。”我踢了他一脚,没用力,看武鑫的眼神就有点露骨。

  启涛看到武鑫,和武鑫招呼过就拉上我们去全聚德。这次,他没要我坐在副驾。路上,武鑫跟我嘀嘀咕咕,问我怎么认识启涛的,非要我说个子丑寅卯,我还没说话,前面启涛发言了。

  “武鑫,你也甭嘀咕,我就是他哥,没有你想的那种可能,甭他妈跟打翻了山西老陈醋样,弄得一车酸气。”

  我听得几乎晕厥,这人也忒耳聪目明了。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在很幼稚,离家出走大老远跑北京,打着旗号说是打工,第一件事却不是忙于找工作,而且放着身边的启涛不用,反而巴巴的先到北大找武鑫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大一新生,果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剩我颇为讽刺的玩了一把欲盖弥彰,更何况,启涛是同类。

  我看看武鑫。武鑫张大了巴半天合不拢,他瞧瞧我,冲我吐了吐舌头,帖耳跟我说:“海,我今天才发现你有点可恶。”我无辜的看着他,有点心虚的说:“我什么都没跟他说啊!”武鑫就眨巴着眼睛不吭声了,却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全聚德烤鸭做的讲究,吃起来却不是人人都讲究。我和武鑫是第一次吃烤鸭。武鑫大约是在学校熏陶的缘故,吃起来一点也不像当初那个满嘴油腻大嚼幼蝉的人,邯郸学步一样跟着启涛进退。启涛倒不是特别在意吃法,随随便便拿张荷叶饼,甜面酱或者蒜汁随心所欲的蘸一点,也不一定夹肉片,直接送嘴里就吃了。启涛这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做派,把武鑫弄得很狼狈,以至于他后来回校后专门请教了班上的京籍同学,考证烤鸭究竟怎么吃才正统。两人的做派还是被我通吃的做派击败。启涛瞧见我荷叶饼里一样内容不少,说我这人没个性,是杂食性动物,吃东西就像猪见了饭店里打下来的汤水剩菜,只顾秃噜的德性一样。启涛说的眉飞色舞,完全忘记了他中午的饭桶模样,也直接无视武鑫狠瞪着他的一对大眼。我回他说我就是没品位,品味是有钱人让人看的,填不饱肚子。启涛在大加赞叹之余,出门时又要了只整鸭给我啃。我知道武鑫没吃饱,拗了只鸭腿给他。启涛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武鑫撕扯鸭腿的惨状,大笑武鑫跟我一样是牛嚼牡丹,可惜了挺好的原材料进去再出来就直奔茅坑了,说的就跟他自己的产出物比别人高档多少似地。武鑫不愧是大学生,回骂的极妙,而且令人超级郁闷,文文雅雅的就出口成脏,只不过一不小心把网撒的太大,车上三人都没能幸免于难。武鑫说启涛是丐帮长老洪七公,出恭完毕也不用土坷垃,直接就用荷叶饼解决,就是可惜了黄蓉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给他灌了肠子。启涛哈哈大笑着打开收音机,把声音开的震耳。我瞧启涛有点不正常,武鑫也有点拈酸的意思,忙岔开了问武鑫什么时候看上武侠小说了。武鑫大声说,想我的时候就特别想找个人打架,所以就学点功夫了。启涛接着就说太热,关上收音机,打开车窗,掏出烟问我俩抽不抽,然后自顾点着烟,就不再说话了。

  这俩人,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我可以理解武鑫,但只能把启涛的反常归结到谢鹏飞身上。

  回到小旅馆,天空飘下了细雨。启涛放下我和武鑫,说自己有点事出去一趟就驱车走了,武鑫便开始拷问我怎么认识的启涛。我实话实说,唯有实话才能打消他的疑虑。但是,很显然,武鑫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在出来的瞬间,嘴里几乎是狂吼着说我是他的。我知道他醋劲没过去,打趣他我要是红杏出墙他是不是真会把我杀了。武鑫柔情似水的吻吻我的额头,特幽怨的瞅着我说:“你想都别想,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也不杀你,我自杀去。”我心中就后悔自己这玩笑开得非常没水准,就有点愧疚。我想,以后我得买把贞节锁,把自己的心和身体锁牢,然后把开启的钥匙交由武鑫保管。

  我和武鑫彼此一番,刚收拾完战场,启涛就回来了,浑身湿漉漉的像是淋了雨。我让他换换衣服,他只烦躁的向我摆摆手,蜷缩在床上背对着我俩。送武鑫走的时候,武鑫对启涛的存在视若无睹,当着他的面就亲了我,启涛哐的一声带上门就出去了,等到他送走武鑫回转来时,又是一股熏人的酒气。我把他扶到床上躺下,要帮他脱去湿衣,他甩开我,又冲过来抱住我呜咽,“他不接我电话了,他丫挺的敢不接我电话了。”然后,他木然的看看不知所措的我,推开我又踉跄着奔到外面。

  不知何时,雨已经变成瓢泼,风裹挟着深秋的寒意扑面而来,让我浑身颤若筛糠。我不远不近的跟着启涛,看着他扑跌在地,听着他嚎啕大哭,当他仰躺在路边寂无声息的时候,我连拖带抱把他弄回了旅馆。

  我帮启涛脱去湿衣,把他身体擦干,换上干爽内衣。启涛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尸体一样任由我动作。我帮他盖上被子,叹口气正要离开,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流泪问我,“海子,我是不是做错了?告诉我。”

  他的手攥得我的骨头仿佛都要裂开,我说:“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也不要再折磨他。哥,睡吧,会好的。”

  熄了灯,我没敢就睡,一小时过去我仍然没听到启涛的动静,两个人的屋子忽然空的像是只有我一个人,这让我非常担心。我不放心的拉开灯,侧身瞧了瞧启涛,却发现他正满脸通红的睁大两眼看着我,见我瞅他,还难看的向我笑了一下说:“海子,我冷,想抱着你睡睡。”他的泪水一下就涌出眼眶。

  我迟疑了一下,撩开被子走到他床边,跟着又撩开被子躺在他身边。我感觉他的身体异常滚烫,便吃惊的摸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启涛没否认也没肯定,他捧着我的脸,喃喃的对我说:“海子,听哥的话,回去好好上学……武鑫是个……好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近乎梦呓,身体更是一阵阵抽搐。我马上觉得不对劲,使劲摇了摇他,他只微睁眼睛看了我一下,似乎还笑了一下。我看到一颗泪珠从他眼里滚落下来。

  我打了120,后来听到医生说启涛服用了过量安眠药要洗胃的时候,我被吓坏了。我本以为他只是发高烧,却从没想到他会选择轻生。我想,启涛是在打给谢鹏飞的电话之后才服药的。

  启涛被送进去做手术,我翻遍了他的外套和我所有的口袋,只有干爹给我的分文未动的一千块钱和他的一把零钞,还有两张卡,我不知道密码。我担心钱不够使,跑去找武鑫,语无伦次的跟他说了启涛的事情,又问他俩一路上说什么没有。武鑫说启涛根本就没说一句话。第二天,武鑫到医院看望了昏睡中的启涛,匆忙把两千块钱交到我手上就赶回去上课。第三天晚上,我趴在病床边,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我,清醒后,我才意识到启涛醒了。第四天,我问启涛要到谢鹏飞的电话,打过去几次都没人接。第五天,启涛要出院,把他自己的卡号密码告诉我,还说是他和谢鹏飞的生日。我又给谢鹏飞拨了电话,还是没人接。第六天,启涛呆在小旅馆里,躺了一天没吃饭。第七天,启涛笑着说要搬家了,然后把车开到谢鹏飞公司楼下,又把谢鹏飞给他的那张卡扔进车里,拽上我就走。

  启涛走的时候没有回头,我看到谢鹏飞飞一般奔到公司门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无力的放下了手臂。

  我告诉了启涛。启涛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边夕阳,“都过去了,挺好。我选择的机会多了。”

  当晚,启涛把我领到郊区一个收破烂的朋友家里,摔下一千块钱买了他朋友收的一辆旧摩托车,顺带着拿了一床被褥。他朋友死活不接钱,他冷嘲热讽说当初一辆烂自行车都被要求给了钱,他从今后除了他所爱的人不会再欠任何人的情。

  回到我俩新租的地下室,启涛说:“海子,我这辈子欠你的,我不还了。”我说不用,我有武鑫,他咬咬下嘴唇就骑着烂摩托轰走了。晚上,启涛晕腾腾的回到屋里。地下室只有一张床,他自觉的睡到我脚头,却不自觉的抱着我的脚醒来。这样持续了几天,启涛越来越萎靡不振,我也整夜难以安睡,感到心力憔悴,期间我去看了一次武鑫,武鑫跟着我回来看了看启涛,出门后,武鑫拉着我的手忧郁的说:“海,不要放弃我。”我说他傻,我怎么舍得让他难过。我知道,武鑫是担心有一天他会沦落到启涛这一步。我一想到这里,就也有点茫然。人啊,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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