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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后,我以为自己快要发霉的时候,获得了手的解放,我最高兴的莫过于不用林树抓着我的玩意帮我撒尿了,不过,还得让他帮我拿着便器。
我让林树帮我买来纸笔,勉强用布满痂痕的手给马驰写了一封信。在信中,我以哥哥的身份关心一回马驰,假说自己出公差,过几天就回去,想起他就给他写信了。我没给他留地址。
林树帮我把信发走之后,我就开始翻书。邵森给我买的都是些励志书,我想他当时是想问我一些什么的,碍于首长在场,不方便,内心里,他可能以为我是想自杀。
几天后,书翻完了,我没事可干了。也许真是久病性情燥,或者说我呆的难受,我开始跟林树找茬。林树是个没脾气的人,每次我对着他穷吼,他都一副笑嘻嘻的小模样,顶多是被我吵烦了,咕哝一句“格老子”,然后看看输液瓶,如果剩余很多,小子就直接出去不理我了。我没脾气,想想又觉得委屈了他,他不仅得伺候我,还得向邵森汇报我的情况。有一天,我在撒尿后就跟他说了声谢谢。林树不乐意了,狠巴巴的瞪着我,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扔到我怀里。我看了一眼,居然是马驰写给他的,恍然便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我把给他妹妹寄钱这茬给忘了。林树这小子准保是趁着帮我给马驰寄信的功夫写信问了马驰。
我讪笑着抽出信看了看,这一看更晕,马驰告诉林树没给他寄钱倒也罢了,死小子还说过几天就要来慰问我这个病床上的特等残废。
操,我都成了特等残废了!想想还真是的,我心死了,身子也动不了,一天到晚吃喝拉撒全在床上,也就比植物人强点。我把信还给林树,小子有那么点得意的笑几声,拎着暖瓶出去打水了。
第二天我睁开眼后,马驰没敢跟我对面。我倒比原先话多了许多,笑也多了许多,一如在新兵连的时光。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马驰出去了一会儿,买回来几个肉饼,喊林树起来一起吃了,吃完后,他也不休息,坐在床前给我念书。我也不拦他,也拦不住他。我能拦住他的身体,也挡不住他的心。入夜,马驰在我“睡着”后,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把我印在他的生命里,也把他刻在我的心中。
天亮后,马驰要回去了,走之前,他站在窗前发了半天呆。我笑着问他想什么呢,他回过神来,说没想什么,然后,他在床沿上坐下,低头玩着手指,说:“哥,我爱上了一个人,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很想告诉他我喜欢他,但我已经对爱没了信心。我想了想只好骗他,话未出口,却听马驰叹了口气说:“算了。哥,我回去了,有时间再来看你。”他说着话抬起头,眼里隐隐泪光闪烁。
&em(言情小说网:www.6969xs.cc)sp;“小驰,哥不送你了。照顾好自己。”我觉得自己是挺狠心。
马驰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我和林树。我心里有事,加上伤痛折磨,一天下来统共不过迷糊两三个钟点。每当夜深,我想起跟自己有过关系的几个男人,心里百味杂错,止不住落泪。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的过去了。林树担心的说:“海哥,你咋搞的嘛?我都胖咯,你咋会子还瘦咯,
精神也不好。”我闭上眼睛,借口有点困没回他话。
第二天,林树从街上买来一本笑话书,开始一天给我讲一个笑话。我不想辜负他一片心意,勉强让自己高兴起来,偶尔笑笑,看他满足的样子,就特别羡慕他能活蹦
乱跳的,羡慕他被护士看一眼都会脸红,私下里却跟我议论哪个最漂亮,而我对天仙样的护士也提不起兴趣。对男人,我也是满心酸涩。
我问林树怎么整天都没有烦恼,他说:“我知足。”我问他什么叫知足,他挠挠脖颈笑着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这解释倒也对,但也有点太安于现状了。我纳闷他小小年纪居然安于现状,想起自己又觉得惭愧。我觉得自己是欲壑难填,至少在感情方面是这样。我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没一个,伤自己也伤别人。我他妈是什么玩意!或许,我自己也意识到,这种爱可能真的是没有生命力的。
我问林树想不想回家看看,他说想,随即又摇摇头,说他目前的任务是照顾我,而且,我帮了他妹妹,我对他们家有恩。我一听头都大了,对马驰有那么几次所谓的好,让我惹了不少麻烦,更把自己给了他,死小子以后日子不定怎样难过呢。林树跟我来这个,我真受不了,忙岔开话题,让他继续给我讲笑话,撺掇他给女娃写求爱信。
日子从输液瓶中滴走,我的忧伤却越来越深。我已不再欺负林树,每天也不再说话,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什么也不想。病房里一下子沉闷许多,林树因了我的缘故,也变得蔫头耷脑,每天除了照顾我,其余时间都在看书。在此期间,邵森来过一次,送来些日用品。我看着他,想从他眼里得到些启涛的信息,我只看到了心疼。看到了启涛的信息又能怎样呢?我已经成为活死人了。
一个月后,我一条腿被石膏糊了个严严实实,转到了团医院静养。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我却更加沉默,每晚默默流泪,忍受着身心的痛楚,
精神日渐萎靡,自己也觉得有些瘦了,有时候无端会生出些来日无多的念头。
一天,邵森给我送来了两封信,是武鑫和干爹的,没有启涛的。我闭上眼,忽然想流泪。我想启涛了。至今为止,我还没有把自己真正的给过启涛,但我知道,我这辈子可能也给不了他。
我打开信件,一封封细读。武鑫说他想开了,说他母亲是爱他生
父的,他也不能恨,让我告诉他一切;干爹在信里坦白,他年轻时候,有个女人很喜欢他,那个女人家离无忧营不远,他听说我爸要结婚,有一次喝醉酒就和那个女人发生了性关系。干爹要我告诉他我所知道的一切。我一一回信,信封里,我把两人寄给我的信件转寄给对方。至于武鑫交给我的照片和信件,我得保存好,那是他妈妈的遗物,有时间我得还给他。
一切又归于寂然。
物换星移,除夕又到了。入夜,邵森来看我,让林树回连队聚餐,晚上由他陪我。
“海子,你精神很不好。”邵森在我头边坐下,摸着我的头发说:“你别折磨自己,你越是这样,哥心里越难过。都怨我!”我抬眼看着他,帮他擦去眼泪,笑着说:“哥,不怨你。给嫂子写信没?我等着早点抱干儿子呢。”邵森眼泪流的更快:“哥不结婚了,哥跟你在一起。”我咬咬
嘴唇,不让自己流眼泪:“我们不会有结果。哥,你帮我把日记拿来吧,我想记日记。”邵森点点头,把我脑袋抱在怀里,哽咽的说:“嗯,哥这就给你拿。”
邵森回去取日记,我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就要这么躺下去,永远也站不起来。
没多久,邵森把日记取来,我开始写日记。今年八月十五,我没有给启涛过生日,我得补上。明天是武鑫的生日,我也得记住。我看着邵森,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的生日。我问他,他说是六月十五。我记住了。我忽然又想起马驰,想起八一也没给他写过信,祝福他生日,想起那一夜,心里就酸酸的。我也得记下。
第二天,林树接班,邵森回连队去了。接下来的日子,我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记日记。我要把以前所有回忆都记在里边。我写完一本,又打开一本。往事像心酸的泪滴在笔尖流淌,三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在此期间,林树每天陪着我,邵森也常来看我。我和武鑫偶有书信来往,武鑫写信告诉我,他给干爹去信了。干爹写信告诉我,武鑫给他写信了,他也回了信,并想去北京看看武鑫。我为他们感到高兴,却为自己感到悲哀——启涛依然没给我写信,马驰也没给我写信,我妈和小舅也没给我来信。我也有很久没给他们写信了。
一个周末,我出院回到连队,第一件事就是找出铜烟杆,它是干爹的物品,属于武鑫。我请假去了杨村,把铜烟杆寄给了武鑫。我掩埋了一份爱。
回到连里,我又开始写日记,有时候会写到将来,想自己会浪迹天涯,在某个地方孤独的呆一辈子,那时自己可能会对着圆月浩叹,天地间凄凉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忽然就觉得活着真没意思。但我还在活着,还得活着,因为有很多人关心我,爱我。我想到了苦楝树,苦楝花,苦涩的眼泪就滴落在记载着苦涩的字里行间。我在自己的世界里苦苦挣扎。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四月间,我收到了武鑫祝我生日快乐的信。武鑫心情好了许多,文字里跳跃着喜悦,他说干爹去看他了,铜烟杆也收到了,并且
父子俩一起爬了长城。在信里,武鑫说想起了我俩和启涛一起登长城时的情形,问我跟启涛处的咋样。我想,武鑫是真的放下了我们的感情,或者,即便心里有伤,也要笑着祝我幸福。我看着这封信感到无力,我和武鑫的感情似乎真的变成了柏拉图式的爱情,掺杂些水乳交融的亲情。我想起启涛又想哭,武鑫什么都不知道,才会干些往我伤口上撒盐的事,或者说是对我的背叛的无意的嘲讽。我奇怪自己居然还能感到疼痛,也许,真的是得不到的才珍贵。当夜,我给武鑫写了回信,告诉他启涛最近忙,没怎么写信。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熄灯后,我躺在床上想这几个男人,越发觉得自己不招上帝疼爱。也许,世人太多,上帝无暇顾及,对我这样的异类就放任自流了。